“少夫人,老夫人说快要开饭了,请您尽快准备下楼。”管家嬷嬷语气不算友好。
“知道了。”
齐南思清楚这是无法逃避的,梁老夫人今天把她叫来老宅这边,应该是有目的的。
不然,怎么会恰巧让她看见了那个女孩儿与梁怀爵亲昵的一幕?
那个女孩儿应该就是梁夫人前两天说的周家的小千金吧,听说在拉小提琴上极具天赋,在圈内已有不小的名气了。
青梅竹马,公子佳人。
周家的小千金有资本有底气一辈子耍小脾气。
他们仿佛才更合适成为夫妻。
想到这里,心又不由地疼了几分。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在小浴室里洗了个脸。
一抬头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的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天真的光亮,根本没有那个女孩儿的俏皮灵动了。
她这两年多隐忍得太多了,心理压力很大。
梁怀爵曾经对她那么好,她心里的负担很大,以至于她一直做出退让妥协,正是因为这样,她无法心安理得跟他索要离婚财产,只希望能争取到呦宝的抚养权。
想到这里,她鼻子又是一阵酸涩,眼眶发热。好像在这一刹那,她彻彻底底明白了,那些所谓的“无趣”到底是为什么了。
就在前一分钟,她还不甘心地想,她怎么就无趣了?
她有时候还是会像以前一样,适时地跟他撒娇,他喜欢捏一下她的鼻尖说,怎么还是那么会撒娇,真是可爱死了。
跟呦宝一起玩时充满了欢乐笑声,生活安稳却不是平淡如水,怎么会是“无趣”呢?
她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讥笑了声。
无趣的不是生活,是他觉得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新鲜感了,他不相信她。
这一刻,压在她心底所有的不甘,顷刻间都释然了,浑身似乎轻松了许多。
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稍稍练习了下如何勾出一抹得体的笑容。
...
“姐姐,小提琴是什么?”
“小提琴可好看了,呦宝要不要看一下?”那个女孩儿的声音变得很温柔,流露出对小孩子足够的耐心。
呦宝充满了好奇:“要看!”
才刚回答完,就看见了从楼梯走下来的齐南思,注意力一下就都专注在她身上了:“妈妈!”
齐南思看到呦宝甜甜的笑脸,由心地笑了笑,随即勾出了得体的笑容:“不好意思,来迟了。”
梁夫人嘴边的笑容顿了下,随即收敛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既然知道迟了,那还不赶紧落座?”
齐南思脸上带着歉意,坐在了那个女孩儿对面的座位。
呦宝见状,有些不满:“妈妈,你为什么不坐在我身边了?”
齐南思笑了笑,“呦宝跟姐姐和爸爸一起坐也很好啊,这个姐姐也很喜欢你啊。”
她说着,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女孩儿的脸上,“周小姐,你说是吧?”
周圆圆微愣了一下,随后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娇俏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意:“是啊,我真的好喜欢呦宝,呦宝实在是太可爱了,要是我也能有一个这样好看的宝宝就好了。”
齐南思脸上没有其他异样的情绪,语气坦荡:“周小姐人长得这么漂亮,将来生的宝宝也一定非常好看。”
这句话一说出口,其余人的目光都不由地落在她身上,眼底的那一抹惊讶大同小异。
梁怀爵眼神沉沉盯着她看,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她知道惹他不满了,却选择视若无睹。
周圆圆嘴边的微笑凝结了一瞬,更加娇羞地道:“谢谢,要是长得像呦宝这么可爱就更好了。”
呦宝是梁宁如的孩子,长得有几分像她,同样也有些许梁怀爵的影子,所以这两年来,大家都毫不怀疑地认为呦宝就是齐南思和梁怀爵的孩子。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小时候你跟怀爵一起玩的时候,怀爵还说长大了要娶你当媳妇呢。”梁老夫人适时提起了回忆。
梁夫人下意识看了眼齐南思,颇有感叹道:“是啊,要是你们俩结婚了......”
“行了!吃饭就吃饭,说这么多话干什么?家规都忘了吗?”梁老先生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上,一脸的威严。
客厅里原本轻松温馨的气氛一下变得严肃沉闷起来。
梁老夫人和梁夫人一来一回的话,还是终究让齐南思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心理建设慢慢轰塌。
她微低垂下眼睫,可还是抵挡不住余光里那扎心刺眼的一幕。
她的呦宝坐在两人的中间,相处融洽,好像她才是那个外人。
“要说什么,吃完饭再说!”梁先生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最后对着梁夫人训斥了句。
梁夫人表情又是一微滞,语气有些尴尬:“说得对,先吃饭吧。”
话音刚落,梁怀爵倏然起身,抱起一旁的呦宝,大步走到齐南思身边的座位,像往常一样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给她和呦宝剥虾。
齐南思怔怔地盯着盘子里蘸好了酱汁的虾肉,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好些,低声呢喃了句:“不需要。”
但是梁怀爵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剥虾,放到她的碗里。
梁老先生脸色更加不悦了,但也暂且隐忍着没有再发脾气。
周圆圆看着梁怀爵一系列的动作,若有所思。
...
一顿不怎么愉快的晚饭结束,齐南思和梁怀爵被梁老先生叫到了书房,除了周圆圆和呦宝,其他人也都到了书房。
在进书房前,梁老夫人让周圆圆带着呦宝到儿童房去玩,或者到院子里散步。
书房的气氛依旧是严肃沉闷的。
一张单人沙发上,梁老先生肃然危坐着,两膝之杵着柱杖。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窝微微凹陷,一身整洁得体的中山装衬得他更加精神抖擞。
齐南思站在离梁怀爵比较偏远的位置,却还是很紧张来自老先生的凝视,总会不自觉的感觉自己就像被剥皮脱骨般的看得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