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起初都是整日黏在一起的,但这个惯例放在公主殿下身上并不怎么适用。
“江明,送我回宫里好不好?”
从城外回到城内,李卿月靠在江明怀里,美眸带上了些许不舍:
“我来之前跟老师请了假,国子监祭酒也在等我回去上课。”
作为东轩公主,其实身上的担子一点都不轻松,哪怕东轩帝对两个女儿疼爱有加,但在这个封建时代,琴棋书画,宫廷礼仪都是作为公主必须要学的东西。
并且比其他帝国不同的是东轩没有皇子,所以这两位公主除了要学习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学怎么治理国家。
绝大多数时候,国子监那位祭酒大人身为李卿月的老师,向来都是严厉无比的。
“好。”
江明有些无奈的点头,刚追到手的姑娘还没在身边待够一天就要回宫里,这可不怎么让人开心。
真想把那个国子监的老头揍一顿。
但他也清楚李卿月的责任,并没有阻拦什么。
“我会常去看你的。”
李卿月红着脸,心思细腻的她自然体会到了江明的无奈,再次强调道:
“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看你。”
感受着对方好似哄小孩般的语气,江明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李卿月的头,低下头轻声道:
“也不用那么急,你好好听老师的话,等我腾出时间去宫里看你,反正岳父大人给了我天下行走的权利,哪里都去得。”
说着他顿了顿,随口说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话落到李卿月耳中,似是平地惊雷般。
绝美的脸怔了怔,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句话,沉默了良久,在江明愕然的注视下,李卿月眼眶忽然泛起泪光来。
这是个没怎么听过情话的姑娘,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感动哭。
“怎么了?”
江明见李卿月看上去要哭的样子,瞬间就慌了神,连忙拿着衣袖,弯下身拭去后者眼角的泪:
“怎么哭了?”
李卿月只是怔怔的看着江明,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大男孩,忽的笑了起来,而后猛地踮起脚尖,抬头吻在江明脸上。
笨拙的像是啄木鸟般,轻轻在后者脸上点了一下就迅速缩回来。
然后她紧张的把头埋进江明怀里,轻声道:
“好美的诗,是你写的吗?”
江明缓过神来,憨笑两声:
“梦里抄了个老神仙的诗,也算不上自己写的。”
怀中人抱着江明的手紧了紧,似是打趣道:
“那下次多抄些,讲给我听。”
“好,好。”
……
把李卿月送回宫里,江明回定江候府的路上有些纳闷,似乎在醉红楼没见到周广通的人影啊。
算了,那么大个人总不会被人拐卖。
打了个哈欠,少年脸上挂着怎么都遮盖不住的笑容,走路的步子都变得轻飘飘起来,抬脚跨入了定江候府。
“少主,易统领在大堂等你很久了。”
刚跨进门便碰上了在院落里练剑的李善秋,他看江明的眸子都带着笑,补充道:
“似乎有什么急事找你。”
江明心下了然。
估计是上次在祥腾客栈的事查出了什么。
脚步加快了些,他路穿过庭院来到正堂,撩起衣袖,在易风注视下一屁股坐到大堂的太师椅上:
“易风,是上次祥腾客栈的事情查出眉目了?”
一袭锦红官服的易风,在江明进入到大堂的瞬间就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变化。
“总司长大人,你去杀人了?”
从刀山火海里一路杀出来的易风,单是撇一眼江明便可以察觉到对方身上那浓厚的杀气,那恐怖的杀气让他感到无比愕然。
这得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有这么浓厚的杀气,跟在塞外战场上的老将有的一拼,可这才几天时间,江明到底去做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明被问的有些懵,下意识回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没什么。”
易风见江明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以为他是故意在隐瞒,心下对这个年轻人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好像,每次见江明都会有别样的惊喜。
“那次在祥腾客栈的事情,我派人查过了……”
说着他表情变得有些纠结,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下忽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看着易风一脸凝重的表情,江明皱眉:
“查出是谁干的了?”
“我们查了那个祁家堡大宗师的底细,发现他早在三年前便因为偷盗祁家堡阵眼给逐出道统了。”
“顺着那条线查不出什么,只好又去查李泽。”
“结果……”
说道这易风咽了口唾沫,额头都渗出些冷汗:
“结果我们查到,他在去祥腾客栈的前一天,拜访了大公主殿下。”
正堂里,随着他话语落下,江明瞳孔猛地收缩:
“你是说,怀疑那大宗师是大公主派的?”
易风嘴唇有些抖,说实话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头皮发麻,在官场上厮混了那么久,敏锐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大公主的动机。
剑魁崛起之势不可阻挡,偏偏江明又和当今小殿下有联姻,身为帝国候选继承人之一,李诗婷又岂会不防?
对于平魔司的人来说,只要有动机便有嫌疑,甚至有很大嫌疑。
“那日龙案上所有弹劾总司长大人的奏折,上书的官员,都属于大公主一系。”
易风并没有直接承认,毕竟这种事情牵扯太多了,怀疑大公主这种话可以从江明嘴里说出,但绝对不能从他这传出来。
江明眯起眼,他缓缓靠在身后太师椅的椅背上,心思活络起来:
“所以那日平魔司能抓到李泽的把柄,极有可能是故意透露给我们的,对吗?”
易风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江明居然看的那么透彻,便点头道:
“只有这样解释,他去大公主府上才会合理。”
江明紧接着道:
“魔族不可能会在帝国内控制的了大宗师高手,所以他得借刀杀人。”
易风苦笑,没想到堂堂平魔司居然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猎物给玩了一手:
“我想,大公主就是那柄刀。”
“毕竟,剑魁大人怎么说都是站在小殿下这边的,帝国皇位争斗向来如此阴险。”
说到这江明不由得背后渗出冷汗来,TMD都是一群老阴比,要是那天沉渊没送来三清铃,估计多半他会被阴死在祥腾客栈。
“大公主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江明深吸了口气,现在看来不是他找对方麻烦的问题,得先有实力不被大公主找麻烦才行,整个醉云京大半权贵都一边倒向大公主。
要是她想让自己死,那自己以后的日子绝对过得不会舒坦。
得韬光养晦,等实力足够了再找对方麻烦。
“已经开始了找大人的麻烦了。”
易风面色凝重起来,他开口道:
“这次来易风还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要召总司长大人去金銮殿。”
江明眼睛睁大了些:
“召我去金銮殿做什么?”
身为东轩剑魁有着不上早朝的权利,不需要整日起早去上早朝打卡,东轩帝自他受封之后也没再有过召见他的意思。
怎么,忽然就要见他了呢。
“又有人说您不务正业了。”
“嘭!”
江明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紫檀木制的桌子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恨不得现在就撸袖子去砍死那群打他小报告的王八蛋:
“太过分了。”
“老子拼了老命搁祥腾客栈除魔的时候,那群所谓鞠躬尽瘁的官员在哪玩泥巴呢。”
“又是大公主的人对吧?”
这次真是被气的不轻,身为咸鱼的他,本就讨厌麻烦,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打小报告的人,结果偏偏还真就有群一天天屁事不干的文官批判他,搞的他有多大罪一样。
易风嘴角抽了抽,他叹了口气:
“他们说平魔司虽然在帝都内绩效近来优异,可在各个府州依旧是一群拿着俸禄却什么都查不出来的混子。”
“可历年来各个府州本就极难查出魔族痕迹,我们只能靠猜和赌去找魔族的痕迹,兄弟们拿着帝国俸禄,自然也是秉公办事,没有一丝懒惰。”
“这么多年一直这个效果,其实大人未上任时,平魔司便已经被数次推上了风口浪尖,而我也被弹劾过无数次。”
说实话易风心里也憋着股气,在帝都进谏的都是些文官,整日只会拿着笔杆子做事。
他带兄弟们出生入死为帝国效忠,结果反过来那群满口圣人言论,动不动引经据典的老腐儒,居然骂他们不够敬业,甚至说他们对帝国不忠。
这谁能受的了?
别看平魔司在帝国内颇为神秘,百姓也都对他们敬畏有加,可没人清楚这些年因为业绩的事情平魔司受了多少鸟气。
“所以,兄弟们平常也得受这些人的鸟气?”
江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易风咬了咬牙,干脆一股脑将肚子里的苦水倒了出来:
“是的,平魔司成立已有五个甲子,总司长共有两任,上个坐在大人位置上的是你的父亲,定江候。”
“但即使强如定江候大人,也不止一次因为平魔司的事被那些腐儒批判,尤其是定江候大人去世后,平魔司受到的打压就愈发强烈。”
他说着,语气越来越阴沉:
“走在最前线的人,偏偏除了面子光鲜,剩下不论俸禄还是待遇都比其他部门差了不少,甚至动不动就会被批判。”
“这些年因为受不了不公平待遇而提前退伍的兄弟们不再少数,平魔司实力大大缩水,业绩比以往更差了些。”
“兄弟们……快要受够了。”
江明听着,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意,开始思考起来。
平魔司最大的问题,在于无法快速有效的找出心魔族,而是要旁敲侧击的去猜,去找。
这是很大的弊端,光靠猜和找是极难有效查出魔族的。
可江明不一样,有剑荥在的他,就好似带着探照灯般,身边心魔族只要经过必定显出原形。
但他一个人有这个本事,可能对帝都内的平魔司巡捕们有帮助,但对各个府州的平魔司巡捕却丝毫帮不上忙。
毕竟他也有事情要做,总不能为了查找魔族就自己去当警报器,天天啥也不干全国跑吧。
那有什么办法……让人人都有这个本事呢。
“师父,你有没有办法?”
剑灵沉默了会,回道:
“有。”
坐在江明对面的易风忽然发现,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眼睛放起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