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果安然午睡的时候,山林中,方怀却在仔细观察陷阱中的东西。这是一只已经成年的麋鹿,应该是实在找不到东西,才陷落在这里。麋鹿倒是个好东西,方怀确定对方彻底死亡后,才让雪狼上前去吸血。
雪狼的体型已经很大了,这次出去,它在边城肆意捕猎。可能是血脉的原因,边城的风沙反而彻底激发了它体内的力量。不管是角度还是体力,它早就已经是一等的高手,所以听到主人的吩咐,它扑上去就咬住了麋鹿的咽喉。
温热血腥的食物划过喉咙,雪狼眯着眼享受这份美餐。饱吃一顿之后,它终于停了下来,温顺得回到了方怀身边。方怀蹲下身体摸摸雪狼的头:“好家伙,做的好!”然后打算把这猎物带回山洞。
后边乔食背着竹篓跟上来,看到这个动物瞪大了眼睛:“怀哥,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我们好久都没有吃到新鲜的肉了。”方怀也不客气,正好试试这段日子乔食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听话练习,就让他背这个猎物。
“成年麋鹿体长170-217厘米,尾长60-75厘米。雄性肩高122-137厘米,雌性70-75米厘米,体形比雄性略小。一般体重120-180千克,成年雄麋鹿体重可达250千克,初生仔12千克左右。”
“我一直坚持让你练马步,而不是直接教你速成的功夫,就是因为底盘稳是基础。但上次我离开之前,教了你一套呼吸吐纳的法子。虽然不能让你力大无穷,可这样的猎物你坚持坚持应该可以背起来。”
乔食早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力气变得大起来,可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找谁说。姐姐恐怕还以为他想要多干活,白婶更是不相信,就连白叔都觉得是他太想要长大了。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验证,他很兴奋。
等到乔食背起麋鹿时,那种不可置信让他差点跌倒。还好,身后的方怀及时扶住了他,严厉道:“站好,不要胡思乱想!这样的本事不过微末,难道你就得意忘形了?好好背着,背到山洞里!”
结果就是,乔果醒来看到弟弟背着大他几倍的动物艰难移动,不可置信得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等放下麋鹿,乔食满脸通红,虽然运到了山洞,可他也吃罪不少。当然,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体力,在外面已经可以以一挡五了。
大家虽然惊讶乔食的能力,大大夸奖一番之后,都围着这个死亡的麋鹿默默流起了口水。白叔最先发表言论:“我要这个角!这麋鹿很难得,角更是一味难得的药材。这角只要好好炮制,将来用处大着呢!”
当然,这是全票通过的事情。反正这角也不知道怎么烧,给白叔这位医术痴迷者,简直时最好的归宿。白婶看丈夫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想到念恩,有些小心翼翼:“我想把中间的嫩肉给念恩吃!”
“这孩子吃太多苦了,刚刚老头子给他查看。营养不好,瘦的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当然,大家也都一起吃。就是,这嫩肉我来烧,不偏心的!”乔果能明白白婶的心情,她担心自己偏心念恩让他们不开心。其实在乔果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白婶的意见也全票通过,第三个最有发言权的就是乔果了。她虽然不是老道的厨师,做出来的东西却很好吃。乔果提议,麋鹿的四条腿,全部都晒干做腊肉。虽然吃起来不如鲜肉好味,但可以长时间保存。
旱灾已经一年多了,很多粮食都没有了。虽然他们有崂山县做后盾,但像这次的情况也不可能不出现。家里的粮食能够多备一些总是好的,关键是,她不打算靠崂山县了,已经原著中,崂山县在旱灾的第二年就失守了。
具体原因不知道,可不管怎么样,崂山县的失守意味着,他们背后的买粮之地已经不在可靠。让乔果觉得为难的是,她不知道怎么提醒方怀。这是大反派的亲人,她当然不希望他再经历一次。
这边方怀正想着,把其中一半送给二叔。知道二叔上次生病,他早就想上门看看。现在有了这个,想来他们也能好好吃点鲜肉。可被方怀惦记的方叔约一家,此时正被一群黑衣人围着。
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身标志性的太监服,尖着声音:“咱家劝夫人和老爷,还是好好交代清楚吧。逆贼方怀到底在哪里?要是你们不说,那你们的儿子,可就保不住咯!”他的身后,是已经被划花了脸的方珉。
方珉此时已是半昏迷,却仍然不让自己昏死过去:“母亲,这是我的命!我之前已经是苟活了,如今能面见祖宗,是最好的安排。你无须为了我再伤害无辜,我方家的清誉不能毁在我手上!”
这句话明面上是告别父母,实际上一家三口都明白是方珉在告诫母亲。鲁氏只觉得肝肠寸断,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们一家人已经安全了。明明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活着,怎么朝廷还能找到他们!
那公公似乎知道鲁氏的问题,奸笑两声:“我的好夫人,咱家能找到这里,还要多亏了你啊!你可记得,一年前你来到这里,正赶上当时的中秋节。为了不缺礼数,你特意派人送了一车补品去娘家!”
天昏地暗中,鲁氏想到自己做的那件蠢事。其实,当时鲁氏不全是因为中秋节,而是想要告诉继母,她劝下了丈夫。只是她也不舍得丈夫和儿子,这一次之后,希望两家不要再有往来。
哪知道,她派出去的人不谨慎,喝酒之后,被她继母三言两语套出了地址。当然,她继母不是早就打算要出卖他们的。只是想着,有地方,以后遇到事情可以找人帮忙,要知道,这个继女蠢的很。
谁知道,她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在科举中作弊被抓。因为那段时间皇帝心情不好,遇到江南干旱被爆,后宫又因为陈留事件使得朝野议论纷纷。一句话,她儿子这次撞到枪口上了,怎么看似乎都死定了。
鲁氏的继母坚持要救儿子,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办法。直到儿子被关进大牢,丈夫的偶然一句话让她计上心头:“最近皇帝心情不好,江南干旱大乱,宫中因为那个陈留连皇后都吃了挂落。”
“再说,前头方家的那个事情还有一个方怀没有抓到!千头万绪的,你说,我要怎么救那个逆子!说来说去,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从来不肯好好教育儿子,才让他如此大胆!你自己给我好自为之!”
鲁氏继母一开始又惊又怒,可丈夫是顶梁柱,她哪里有资格生气。一直到她想起了那个没用继女的地址。那个扫把星不是嫁给了方家的人吗?她现在还活着,那就是说,方家还有一个孽种在外面。
也许,方怀也跟他们联系上了呢?这样一来,儿子不就立下大功,也许不光不用死,从此还可以平步青云呢!抱着这样美好的期待,她想尽办法去看儿子,并且偷偷告诉了儿子这个秘密。
她的本意是,让儿子在刀刃上用,这样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可惜,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耐力。他当然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好好用这个消息,可事实上,他把这个消息换了一碗鸡肉。
知道情况的鲁氏继母:......说好的用在刀刃上呢!
关键这个消息最后还被丈夫知道了,那一刻,她看着丈夫赤红的眼睛,第一次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丈夫不是因为她出卖继女,只是,他生气,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让他想办法升官发财。
结果,他儿子只是一晚鸡肉就卖了这个消息,好处被她丈夫的死对头得了。果然,半个月之后,儿子免除一死,却流放三千里,而丈夫因为知情不报,被罢免了官职,直接做了一个白衣。
鲁氏的继母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来不及埋怨儿子又担心儿子死在路上。可惜,她来不及为儿子做什么,隔天就收到了丈夫的休书。她辛苦了半世,结果最后成了一个弃妇,惊怒之下,彻底昏死过去。
当然,她的苦日子还刚刚开始。没有了丈夫的依靠,娘家更不会照顾她,只勉强让她住在柴房。还不等她打起精神打听儿子的下落,就传来了她儿子受不了流放之苦,死在了离开京都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一把年纪,被丈夫休弃,连视为后半辈子依靠的儿子都死了,继母再也支撑不住,隔天就起不了身了。不过三五日,她整个人就去了,当然,在死之前她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相反,她怨恨无情无义的丈夫,惋惜自己壮年逝去的儿子,最恨得,居然是远在崂山县的继女。在她的眼中,继女本来就是要给儿子铺路的,只是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过,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就是了。
可惜,在崂山县的鲁氏是收不到她的怨恨。不光收不到,要是两个人对比下怨恨值,搞不好,相互之间还能对打几次。面对这些手带兵器的黑衣人,一家三口中,最平静的是方叔约。
“我们方家一生忠烈,从来没有对不起王朝。怎奈,昏君当道,奸妃恶毒,这位公公,你动手吧。当日方家出事,我早就应该跟随父母而去,要不是为了寻找怀哥儿,绝不会苟活到今日!”
太监公公凶光大现:“方大人,你可要想好了!你早就已经逃过一劫,再说了,现在娇妻儿子在身边,何必找死呢?咱家奉劝你一句,只要你愿意配合为我们找到方怀,咱家可以保你们全家性命!”
方叔约表情不变,眉眼却似乎有些动容:“公公应该明白,我早就改名换姓。就算怀哥儿藏身江南,他又怎么来找我?要是我们一家被抓,恐怕他更加不会出现了。他可是边城的将军王,哪里会上钩!”
这一番话,说的那公公陷入了沉思。他这次出门的任何可是专门受贵妃叮嘱过的,最要紧就是找到方怀。要是没有方怀,恐怕他就是回去,也讨不到任何好处。方叔约何等人物,立马就看出这人的不对劲。
若是皇帝真的只是想要拿方家的人,虽然找不到怀哥儿,也不会让他如此左右不安。除非,皇宫中有人非要怀哥儿的命!联想到皇宫的那位贱人,方叔约微微垂下了眼睛,他不能暴露怀哥儿。
怀哥儿是父兄流下的希望,这一生,他从来没有让父亲欣慰过。这一次,他不想让父亲和兄长失望了。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方叔约抽出袖子里的匕首,直接捅进了鲁氏的腹部,眼中是全然的冷酷。
鲁氏不可置信得看着丈夫,明明昨晚夫妻之间恩爱如初,她万万想不到才几个时辰,丈夫居然是杀死自己的凶手。方叔约看着鲁氏的眼神,神情毫无波澜:“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儿子,已经成年的方珉满脸伤痛,却没有任何指责。那一次的事情,不是只有父亲记着。反正一家人很快就会在地府相遇,他愿意永远陪着母亲,可他不愿意母亲为了他出卖方怀。
方叔约这才舒心一笑:父亲,儿子一生无能。可如今,能有这样的儿子,到底没有辜负方家的傲骨。你放心,珉儿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一边想着,一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方叔约的眼神穿过天空,想到了自己十岁那年。
那一年中秋,小小的他正昂首挺胸站在饭桌上背古诗。这个时候的他,能亲眼看到父亲眼底的欣慰,兄长摇头晃脑故作明白的可爱,还有母亲,那种亘古不变的慈爱。真好,这一次,他终于回家了!
“父亲,母亲!”血色的府上,只剩下方珉凄厉的叫唤!这一次,他成了孤儿,身后再无人盼他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