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现在清楚它的分量了么?”青袍道人明知故问道。
林云逸面容凝重,嗓子有点发干,道:“多谢……先生告知,我清楚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从青袍道人方才的话语中知晓,这个法宝的逆天效用及价值。
入渡劫期之人,无一例外都可称之为天之骄子,风毛菱角般存在。
可若与化圣期相比,便差得多了。
一个时代,抵达渡劫期的人终会有不少,但能触碰化圣期门槛的,万年难出一人。
这道门槛,曾使多少天之骄子铩羽而归,一生黯然伤神。据史料记载,冲击败落而死的不下八十余人,日后浑浑噩噩度过的更不在少数。
一步之遥啊!
没人可抵挡住超脱入圣的诱惑。
二者如同皓月之光与星辰之光。
星光骤亮,不过沧海一粟中一点,照不清一方天地,甚至一片碧空。唯有入圣才能化点成圆,化星为月,将皓月之光遍布天地。
倘若那些天之骄子得知世间有此等神物,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可比肩大陆之难的动荡。
因有古人言: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青袍道人听他回应后,继续说着这段鲜为人知的辛密:“此等神物一丢,便成了阴阳宗分裂的导火索。他们曾集全宗之力搜寻宗主与太极八卦镜的下落,最终无功而返。”
“岁月蹉跎,百年时光荏苒,三门见追寻无望,即一同商量该如何抉择宗主之位。期间商讨不下十余次,只可惜都是不欢而散。三门门主玄阴子、玄阳子、太初子皆相武力争夺阴阳宗的宗主之位。”
“这场闹剧使得阴阳宗死了太多的人,到最后三门的关系彻底破裂,并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至此,阴阳宗名存实亡。”
林云逸听闻唏嘘不已,千年前扶大厦之将倾的阴阳宗,竟是以如此荒唐、如此悲凉的方式泯灭,这让他无法接受,胸口烦闷如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林云逸心情有些沉重,深呼出一口气来稍稍缓解:“前辈,之后呢?”
“百年后,阴阳宗被一分为三,蜗居山林避世千年之久,将过往的痕迹尽数磨去,一些知情的人也因大限到来,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带入了坟墓。”青袍道人笑着说道:“想必你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吧?”
林云逸点了点头,心中隐约有了份答案。话说到这种份上,他不可能还是一概不知。
忽然,他发觉青袍道人虽说了半天,可还是没回答他最先的问题,拱手提醒道:“前辈,您还没道出司徒纤尘为何不杀我的原因。”
青袍道人刚举起身旁的酒坛,就听见他这般话,无奈的放下酒坛,道:“这个嘛,自然是关乎于他久扎心头的理念,或者说是……幻想。”
林云逸云里雾里的重复道:“理念?幻想?”
“对。”青袍道人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足足贯穿千年,一刻都未放弃的梦,整整一千年。”
林云逸闻言默然不做声,陷入了长久沉思。
一千年,一千年是何等概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乘上个一千,便是三十六万余五千天。换算成日夜,便是七十三万个日夜。
这是多么漫长的岁月,长至令人绝望。时间即是人最大的敌人,它会悄然带走一切,几乎无往不利。可现如今,它却在一位老修士面前意外的落了下风。千年光阴带不走司徒纤尘埋藏在心底千年的梦,这是极其强悍的意志,不会给岁月侵蚀的机会,恐怕唯有死亡才能将其的意念土崩瓦解。
林云逸下意识道:“请问前辈,是……什么理念?”
“合宗。”
合什么宗?当然是将太极门、玄阴宗、玄阳宗合一,重新化为一体,重铸几千年前阴阳宗的荣光。
林云逸立刻否决道:“这不可能。”
青袍道人端起酒坛小抿一口,轻声说道:“所以,我才说是“梦”。”
林云逸说道:“前辈,这个“梦”与他不杀我有何相关吗?三门不可能因不杀我一人,而改善关系。这是百年来结下的仇恨,朝夕间不可篡改。”
青袍道人说到:“呵,你要这样想也没错。只不过他把期望分出一部分,寄托在你这里罢了。”
“为什么?!”林云逸吃惊的问道。
“记得当初我说过,你是被神帝传承挑选中的人,加持及身的气运,让你多了分特殊性。只有修为高深的修士才能一眼识别,司徒纤尘很显然是其中之一。”
林云逸低着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林云逸,你记住。你往后一生应会坎坷不平,多灾多难,请你谨记在心,勿逃勿避。”
青袍道人抬起头,仰望着刹那间变得浑浊的天空,眉目间愁云惨淡,添了些忧虑。他低下头看着林云逸说道:“时候不早了,有缘再相见。”
“等…”林云逸还有些话未能道出,却已没了机会。青袍道人言出法随,转瞬间他便失去了意志,离开了这方无名的小天地。
林云逸猛的从床上惊醒,口中大声喊道“等等”,嗓音之大,传遍半个客栈,也吓着了屋内的另一个人。
“林、林师兄你醒了。”那人受到点惊吓,结结巴巴的说道。
“嗯,是吴师弟啊。”林云逸捂住昏沉的脑袋,听着外边的人声喧闹,瞧了眼窗外,迷糊的说道:“我又睡了多久?”
吴望飞想了想,说道:“额,该有两个时辰了。”
“是吗?”林云逸略有所思的坐着,脑中的记忆有些错乱,他望着几丈开外的桌子,看着上空空如也的碗盘,困惑至极。
“师兄您刚才这是怎么了?”吴望飞说道
林云逸含糊的敷衍道:“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见他还没离去,询问道“嗯?还有何事?”
吴望飞回道:“回林师兄的话,六长老让我叫醒师兄你,青云武试半天后便要开幕,所有人即将启程赶往那里。”
“好吧,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是,林师兄。”吴望飞一脸恭敬的拱手行礼,然后转身几步推开了门,行出后顺手关上。不久,屋外响起走下楼梯的轻微脚步声。
屋内,林云逸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