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黑风高杀人夜,古刹寒鸦鬼泣时。当然,流云可不是要去杀人,若是那罗昀真的死了,事情不是更麻烦吗。不过,这“鬼”呢,倒是可以有。
此刻,流云正背着个大白布包,观察着面前的宅子,而与他形影不离的小璃则是托付给了关玲。
之前,流云根据关玲所说的地方,来到了这罗昀所住的宅院。不过查看了片刻,现在的他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不住在他老爹的地儿,反而自己住呢?」
然而流云不知道的是,这罗昀为了自己“办事”方便,早于几年前就搬出了罗府,还美其名曰“自力更生”。而因着他的恶行昭彰,这处地方反而比知府衙门更有“威名”。
「算了,不想那么多。那厮自己住对我来说更有利。也不知他在不在?」这么想着的同时,流云找着一处隐蔽的空地,腿部一用力,轻松一跃便翻过了外面的围墙。
轻轻落地后,流云警戒地扫视了下四周,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什么人发现。」
确认四下无人后,流云猫着腰,靠着假山、树木的阴影前进。捕猎的时候也时常用这些技巧,所以对他来说,这种简单的潜入可谓是得心应手。正当他想寻找罗昀是否在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交谈声,而且还越来越近。他马上跑到一座假山后面,蹲下身子,偷听了起来。
“少爷的药都换好了?”
“恩,已经弄好了。”
“少爷这回可伤得不清啊。”
“是啊,脸都肿了。可是少爷为何不通知老爷呢?”
“你笨啊,这种事怎么能和老爷讲。一个不小心,少爷的那些光荣事迹岂不是都暴露了。”
“说的也是,怪不得少爷吩咐我们不要声张,只是暗中去找那人。”
“……”
流云躲在后头,将两仆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现在确认了两点,一是这罗昀就在府中,二则是这事没有惊动官府。这对他来说都是好消息。先前他还疑惑,自己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吧,怎么没官兵上街搜查或是贴个通缉令什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恩,既然他们刚换好药出来,说明那罗昀的住所就在这个方向咯。」流云暗道。随后沿着那两仆人出来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前行。
不一会儿,一间烛光未熄的房屋出现在流云眼前,而房间四周正好没什么人。
「位于宅子中心,又是最大的,应该是那厮的住处了。」流云推断。不过为了确定下,他还是低着身子穿过窗台,来到门边听起了墙角。
俄而,流云暗自点头:「恩,交谈声和喊痛声,应该无误了。」
想着,他又穿了回去,找了个阴暗角落将背上的布包放下,解了开来。顿时,一块宽大的白色麻布现了出来,正是他日间向关玲讨要的东西。
流云将麻布披在身上,又在眼睛处撑开了两个细微的小缝,用来保持视野。完工后,还左跳跳,右蹦蹦,测试了下这玩意儿的情况。最后似是满意了,流云的嘴角挂起了笑容,「嘻嘻,看小爷怎么整得你不要不要的。」
房中,罗昀正躺在床上,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只有眼睛与嘴巴露在外面。现在的他无比愤怒和阴郁,即使过了半天,心情也丝毫没有好转。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那不是疼痛,而是耻辱。他发誓一定要那个小子十倍、百倍、千倍的偿还。
一旁的婢女怕怕地侍立于身侧,她今天已经被少爷迁怒好多次了。她很想离开,可是却不能,她只希冀少爷快点睡去,这样她可以少遭些罪。
这时,房间的窗户突然打开,阵阵寒风瞬间涌入,紧接着室内的烛光忽地熄灭,阴暗的房中给人以阴森恐怖之感。
“啊!”婢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出声。床上的罗昀也好不了多少,只不过为了维持少爷的尊严,他支起身子勉强呵斥:“叫什么叫,还不快合上窗子,点燃烛灯。”说罢,似是触到伤处,赶忙捂住脸部。
婢女听完正要行动,一阵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汝,罗昀,多行不义,阳寿已尽,随吾走吧。”然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前飘过,无声无息似鬼影,悄然若无像幽魂。
房中的两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皆是寒毛直竖,浑身哆嗦。
一会儿,罗昀率先回过神,颤抖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你...你是人...是鬼...”旁边的侍女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要说出声了。
“吾奉命来勾汝之魂魄,时辰已到,还不快来。”伴随着阴沉的声音,房门突然打开,白影的身姿飘荡在门前,配合幽暗的天空,呼啸的阴风,更显恐怖。
“不...不...”罗昀闻言,惶恐不已,身子不断往里侧缩去。而床边的婢女早已经吓得晕倒在地。
“汝是否胸腔疼痛,这便说明汝之寿命已尽。”那平淡的语调,仿佛是在陈述不容反抗的客观事实一般。
“我...我...”罗昀这次更为惊恐交加了,他确实感觉胸口有些疼痛。「难道这都是真的,我的寿命...」罗昀越想越惊惧,越想越害怕,最后竟是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
“不是吧,这么脆弱,接下去的戏码还没演呢。”这白影自是流云扮的,他本想扮鬼吓唬吓唬罗昀,接着根据情况决定后续发展。没想到这罗昀居然这么不中用,让他刚酝酿好的情感都打了水漂。流云对此表示鄙夷。至于他怎么知道罗昀胸口疼痛,那是他自己打的,能不知道吗。
似是为了确认什么,流云走近前去,探了下罗昀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吓死。”
望着床上的那坨,流云有些犯嘀咕,不知该如何是好。左右为难之际,他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这下没得选了,风紧,扯呼,他迅捷地消失在黑暗中。而宅院中却随着流云的离开热闹了起来,灯火通明,锣鼓敲震。
对于身后的那些事,流云自然不予理会,更不会傻愣愣地站出来解释。此刻,他正借着夜色,飞快地在街道中行进。又拐了几个弯,流云确保没人发现,这才回到了落脚点。而所谓的落脚点就是关玲家中...的柴房。这当然不是关玲一家故意刁难,而是事出有因。
关玲家并不富裕,总共也只有两间睡人的房间,一间是她的闺房,一间是她父母的屋子。本来二老闻听流云救了他们女儿,很是感激,想腾出一间屋子给流云住。身无分文的流云有免费食宿当然觉得好了,不过在知道了她们家的情况后,他说什么也不答应。
之后,流云想了想也没处去,就提出在柴房将就一下,他来岳昌也只是想弄明白回千乘老家的路罢了,并不需长住,柴房也就够了,至少比露宿好多了。而关玲一家拗不过他,就收拾了下柴房,作为他的落脚之处了。
流云回来时,见天色不早,不想惊动关玲一家,于是翻着墙就进来了。他悄声走到今晚暂住的柴房前,发现里面有烛光,觉得不解。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里面?」疑惑的同时,他推开了门,却见关玲正在里面焦急地来回踱步。自从流云将小璃交托给她,独自一人去找那罗昀后,她就没停止过担忧,一直在这等流云回归。
听见开门声,关玲转过身来。发现是流云回来了,顿时紧蹙的柳眉舒展了开来,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她刚想上前问问情况,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旁快速奔了过去,一下窜到流云身上。这当然是小璃了,她早就闻到了门外流云的气息。流云一进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他身上了。
流云一边抚摸着小璃,一边向关玲问道:“关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关玲有些羞恼地白了他一眼,她当然不能直说是因为担心流云的缘故,那样太不矜持了。
流云被她弄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讪讪直笑,天晓得她在想些什么。
这时,关玲也察觉这样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提出了自己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流公子,你把那罗昀如何了?”
“呵呵,没怎么啊。就是小小地吓了他一下。”流云每想到那罗昀的怂样,就不经想开怀大笑。
关玲不明所以,又不好细问。见天色已晚,流云也回来了,那她一女子自是不方便再呆下去,于是辞别流云,回了自己房间。
流云虽然还有些事想问,但也不急于一时,便笑着与关玲道了别,然后去享受他的柴房之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