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肖元白匆匆进宫,刚跨进御书房门便被迎面砸来的茶盏泼了个满鞋。
“给我抓了那花觅容即刻处斩!即刻!”
肖元白顿下,冷眼低头看了看鞋面上的茶沫,御书房里肖元龙的嘶吼声和杯盏花瓶的碎裂声,陆续传来。
“皇兄一生气就摔东西,这个习惯可不好。”
听到肖元白的声音传来,肖元龙一下子收回了伸向下一个花瓶的手,赶紧正了正衣冠。抬眼看到肖元白鞋面的茶渍,脸都吓白了几分。
眼见肖元龙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拘谨谦恭的样子,肖元白不禁皱了皱眉,“皇兄是一国之君,不必如此。”
“那个....皇弟,你没事吧?我刚才没烫到你吧?”
肖元龙依然像从前那样,对着肖元白一脸关切的说道。
“无妨。”肖元白并没有继续茶盏的话题,转而道,“宸贵妃如何了?”
“她...香儿她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一身明黄的肖元龙,说着说着竟然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肖元白看了自己这位皇兄的样子,并不吃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肖元龙坐回到了皇椅上。
“香儿她刚刚...又吐了很多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肖元龙痛苦地说道:“她身体本来就差,又受了那么久的折磨,这次中毒后,香儿她一直吐血不止,只怕是....”
冷眼看着肖元龙又趴在案牍上呜呜哭了起来,肖元白向旁边退了两步,离案几更远了些。
而这边巴有德却赶紧凑上去,像安慰孩子似的拍了拍皇上的背。
“皇兄。”
走到一旁站了好一会儿,肖元龙却不见任何打算停止哀嚎的迹象,肖元白只好出声喊了句。
“这次不是觅容,她没有对宸贵妃下毒。”
听见肖元白终于说到了正题,肖元龙从案几上抬起头,轻抹了把脸,倒像是从没哭过一样,声音极其冷冽,“花觅容虽然是你刚娶的王妃,但也没必要这么袒护吧。”
“之前大家眼见了就是她...咳咳,香儿吃的药丸就是你那王妃给的,不是她又能是谁。”
眼看着肖元白看过来的眼神,肖元龙本来清冷的声音,也不禁有些瑟缩。
“就算是觅容给的药丸,那想必当时也有御医查验过才会服用,若是真有毒,又怎么会让宸贵妃服下。”
肖元龙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却又瞬间松开,只赌气似的说道:“那些御医也都是些草包,我都扔到大牢去了。“
肖元龙转过身,随手拿了一边架子上的书册,随意翻开来,却是一本《三字经》,肖元龙烦躁的合上书,声音再次阴冷了起来,“香儿她这次心疾多少御医都没有办法,只有睿王妃她来一看,就说能治疗,可见她的医毒之术要比那些个草包御医高出不知道几个档次,她要是真想下毒,他们哪能看的出来。或者说,香儿这次的心疾本就于睿王妃有关?”
“皇兄此言可有证据?”
听着身后肖元白掷地有声的质问,肖元龙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手中掐着《三字经》的封页指节渐渐发白,最终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身说道:“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皇弟这样紧张干什么。”
“看来皇弟与睿王妃当真是感情深厚啊,当初看了皇弟呈来的赐婚圣旨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你还真娶了她。我可没见你在我面前为谁说过情,如今看来皇弟还真是很在意这个花觅容。”
“觅容她虽然平日顽劣,但只要无人危及她自身性命,断不会出手伤人。”肖元白看着眼前的这个对他防备心越来越重的兄长,继续说道:“本王亦如是,我既愿偏安一隅,皇兄大可不必如此。”
“呵呵!皇弟这都是说的什么话。只是香儿她还受着苦楚,实在可怜。”肖元龙轻皱了眉头,试探道:“皇弟若要说花觅容无罪,那她人在何处?”
肖元白再次低头看了眼自己鞋面的茶渍,面上依旧古井无波,淡淡地说了句:“我定然会尽快找到她,给皇上和宸贵妃一个合理的说法, 到时事情自有分辨,若是找不回她,证明不了觅容的无辜,臣弟愿亲自领了罪责。”
“臣弟告退。”
眼看着肖元白跨出御书房挺直的背影,肖元龙把牙齿咬的咯吱响,久久没有动作。
巴有德看到肖元龙的表情,内心不禁长叹一口气,看了看一边堆积如山的奏折,轻声问道:“皇上,那今日的奏折,还送往睿王府不送?”
“送!送!不送去这些玩意是你来批还是我来批!”
终是忍不住,肖元龙一个上前抄起那些奏折,就扔了一地。
“快快!把今日的奏折打包好,立即从地道送去睿王府!”
歪在一边怒气冲冲又无可奈何的肖元龙让巴有德也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对着一边的近身小太监一边打着手语一边低声吩咐道。
小太监终于背着奏折离开了,肖元龙依然斜坐在边上,一肚子火气。
“皇上,要不您还是歇歇吧。这几天因着宸贵妃的事,您都没好好歇息。龙体要紧呐!”
听着巴有德的劝慰,肖元龙好像更生气了,“龙体?我死与不死,于这古月国又有何影响?!”
“面上我是这古月国的王,可我还要依靠肖元白来帮扶!我连个奏折都批不了,我算什么皇上!若不是有香儿陪伴,谁人能懂我的苦楚?!香儿她现在还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歇息?”
巴有德轻叹一声,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把一边的《三字经》再次拿了过来,递到了肖元龙身边。
“对,我是该好好看些书才是。论气魄论血统我又有什么是比他肖元白差的,只要我静心多看些书,我总有一天会摆脱他!”
肖元白拿袖口猛擦了一下脸上的鼻涕眼泪,捧着手里的书端坐起来。
翻了一页之后,肖元白突然抬起头来,问道:“香儿她可好些了?”
“宸贵妃还是老样子。”
听了巴有德的回答, 肖元白把手中的书册一摔,站起来跑了出去。
巴有德默默叹了口气,把那本前两页已经有些破旧,而后册崭新的《三字经》再次收到了书架上,堪堪调整好脸部表情,这才跟了上去。
而走出宫门的肖元白,却正见一身青衣的太子肖玉焱,正在对着季行质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