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靖云蒻还是决定叮嘱一番,她细声细语道:“我是见识过呼和浩的本事的,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们若是要暗中监视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让他觉察到你们的真正意图,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会再逃一次,那个时候会更难办。”
北逸轩笑了笑,却什么话也没说,只低笑着应了一声“嗯”,算是默许靖云蒻的说法了。
得了命令,北逸轩手底下的人各个都是厉害的人物,吩咐下去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已然觉察摸到了戎夷人的踪迹。
他们一众人配合得极好,又是常年做这种隐晦事情的,竟叫戎夷那边的人毫无半分察觉,饶是精明的呼和浩,也没意识到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回禀王爷王妃,属下在近郊发现了戎夷异族扔弃的衣裳,是云海人士惯用的款式,但属下记得戎夷异香的味道,在上头隐隐闻到了,所以属下猜测他们之所以能够顺利转移想来是乔装打扮成了普通的老百姓,所以才能瞒天过海顺利逃脱。”
黑衣的手下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对着上位的两人一一如实回报情况。
靖云蒻有些欣慰,下意识抓紧了北逸轩的手,同他相看对视一眼。她没料到呼和浩那种人跑了就跑了,北逸轩的人竟然还这样有本事追查到其中的蛛丝马迹。
“做的不错,他们是往哪个方向的。”北逸轩借着靖云蒻在场,难得的表扬了一句。
这样的小事都能赢来王爷的赞赏,那黑衣手下心里头有点高兴,音量也拔高了些,朗声道:“回王爷的话,他们不会跑远,就歇在近郊的附近,呼和浩一群人以为能顺利截住物资,所以在城中打尖住店,但外头没有,他们又不曾备下多的口粮,再往前跑远了可就荒无人烟了,近郊那里有咱们云海老百姓的住宅,戎夷的小皇子会说汉话,只要他乔装打扮一番混入人群中,也会造成以假乱真的地步。”
“嗯,你让他们继续盯着,一旦有个什么动静一定要及时汇报,万万不可让他们再逃了去。”北逸轩沉声吩咐道。
手下对于这种做法有些奇怪,不禁问道:“王爷,属下已经差不多能够掌握他们的大体位置了,可以动手抓获戎夷士兵,他们只是个打仗的未必都是硬骨头,严刑拷打一番也就全都招了。”
靖云蒻不说话,看向北逸轩,想听听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北逸轩摇了摇头出言解释:“方才你自己也说了,戎夷的小皇子会说汉话,若是我们冒昧将那些无处藏身的士兵抓了去必然会打草惊蛇,本王的目的是要活捉呼和浩,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不是只图几个吃饭做事的小士兵来撬话。若是他又发了什么疯病直接回戎夷,那可就不好办了,再等等,本王自有定夺。”
这话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北逸轩的意图就是要等,要等呼和浩自投罗网的那一天,他想要的是一网打尽,活捉呼和浩。
北逸轩等得起,而戎夷那边可就未必能等得起了。
确实如手下所说的那样,呼和浩率先转移的阵地便是边疆的近郊,那里不甚偏僻但人烟也并不多,离战火喧嚣的地方还有段路程,便是真的打起硬仗来也有机会逃脱,这里有百姓,而他会说汉话,只要装作逃荒者,云海人惯有的悲悯之心就会收容自己,也给自己一个庇护的场所。
“小皇子,依属下来看,您及时逃脱没能让云海的将军捉住,咱们的路线已经被模糊掉了,先前您在云海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没能让他们发现您的踪迹,想来这一回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查到这里来,他们只是个行兵打仗的木头脑袋,对这些事情哪里有属下熟悉。”呼和浩其中一个手下试图打些别的主意。
呼和浩注意到他的用词,扯唇皮笑肉不笑,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来,像是一板一眼的,然后慢慢说:“什么将军……那是宣王妃的夫君,云海的宣王。还记得宣王妃是哪位吗?就是本皇子在京都里极为感兴趣的漂亮小姐。”
这话一时转移到女人身上来,那手下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半晌才道:“属下记得……您的意思是……”
他不敢随意揣测眼前这个小皇子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得试探着去问。
“意思?”呼和浩忽然冷笑了一下,从椅子里直起身来,双肘撑着膝盖,眼神像一头闪着寒光的饿狼一般,“本皇子不过一时兴起说说罢了,关她靖云蒻什么事。”
手下摸不清头脑。呼和浩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变的人,像一个漂亮的疯子,恶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他,正常的时候又显得顽劣心太重。
“这样,咱们的人手不多,顶破了天也不过百余人,其间还有些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人,云海那边是整个军队来对抗阻断物资这件事,敌众我寡——”
他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不会自寻死路以卵击石,方才那手下提到的北逸轩,他自然是晓得那是靖云蒻的夫君,自己在云海的所作所为已然可以叫北逸轩活剐了自己,若是这件事不规划妥当,落入了对方的手中,那可讨不到半分好处。
呼和浩的话还没说完,从外至里的吱呀声烦得他眉心一跳,穷百姓只用得起这种破烂的木门,这间房他住得心里不痛快。
他不悦的掀了眼皮儿,冷冷看向推门而进的络腮胡大汉,连语气里都添上几分不耐烦的意思,冷冷问:“有什么事?这是在戎夷待了太久还没学会云海的礼仪?不懂规矩的东西。”
络腮胡大汉匆惶将推门的那只手背至身后,嘴唇嗫嚅着,恭敬说:“小皇子,戎夷那边有新消息了,因为云海这段时日士气大涨,咱们云海一直连败溃不成军,大王紧急传了口谕,要求您立刻坐镇,换掉如今的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