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怡春,几位姑娘都养在贾母身前,贾母对怡春淡淡的,邢夫人曾担心怡春心里不自在,怡春却对邢夫人说:“娘,您瞧瞧,这些孙子孙女中,老太太只疼宝玉哥哥,黛玉妹妹,其他人全都靠后,哥哥是大房嫡子,将来府里的继承者,老太太待他也不过那样,何况我了,我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反劝邢夫人不要挂心。邢夫人见女儿如此贴心,心里自是觉得妥贴。
这日,邢夫人带着怡春给贾母请了安,邢夫人自回了大房,留下怡春和其他姑娘们在贾母面前承欢膝下。
宝玉正和贾母说秦钟要上家塾的事,哄老太太说,自己有了伴读的好友,正好发奋,又称赞秦钟的人品行事,昨儿,凤姐和宝玉从东府回来就已经禀明贾母秦钟的事,今儿,不过是宝玉担心这事不成,又和贾母提起罢了,凤姐也帮着说情。贾母昨个已经意动,今儿见宝玉又提了,自是应允。宝玉高兴起来。旁边探春凑趣:“从此宝二哥发奋读书,太太不知怎么高兴呢。”旁边众人俱都笑看宝玉,只怡春悄悄对黛玉说:“学习未必进益,只从此宝二哥多了个玩伴罢。”黛玉心里也是此意,故而抿嘴一笑未言语。
又过一日,西府尤氏来请贾母等过府看戏吃酒,贾母虽年老,却极有兴头,就携了王夫人宝玉黛玉等过去看戏,邢夫人推说身上不好,没去,怡春随着过去玩乐了一日,至晚方归,见黛玉要去找宝玉,迎春并没提去邢夫人处请安,就与她们分了手,自回大房。
怡春回房换了衣裳,到邢夫人房里,邢夫人见她小脸上喜盈盈的,说道:“今儿玩的可好?老太太怎么晌午就回了,你二婶娘也跟着回了,只剩你们这些姑娘小爷们,可有人慢待你们?”
怡春笑道:“娘,今儿玩的好,酒好戏好,老太太和二婶娘想是累了,宝二哥晌午就送她们回了。谁敢慢待我们,还有凤嫂子在呢。今儿,老太太和二太太都走了,凤嫂子坐了首席,很是受用了一回。”
邢夫人出身有限,凤姐自是不放在眼里,和贾琏成亲后,又搬到了二房那边,对邢夫人敷衍多,真心少,故而邢夫人对她也淡淡的。
此时,见怡春提到凤姐,也只点头无话,只叫丫头们陪着怡春早些歇息,生恐她累着了。
过了几日,竟传来西府蓉儿媳妇病重的言语,西府蓉儿媳妇秦可卿是贾母口中重孙媳中第一可心之人,可卿也不愧人人喜欢,待人周到有礼,对身份尴尬的继室邢夫人也从无不敬,故而,听得她病了,邢夫人也派人去看,开了库房带了支几十年份的参过去。
府中众人并不在意,只说被庸医误了,请了好的大夫,多花些银子,没有不好的理,邢夫人却心下明白,秦可卿大限将至,不管是与公公爬灰事发,还是原太子女儿身份曝光,亦或是被贾元春告发作为晋身之阶,总之,秦可卿不久后就要过世了。
因女儿还小,邢夫人拘住了怡春,不许她过西府去。
贾敬的寿辰日,老太太身体不适没有过西府去,邢夫人不好托辞再抱病,和王夫人,携了凤姐儿,宝玉、怡春等都去了西府,贾珍并尤氏接了进去,尤氏的母亲已先在这里。大家见过了,彼此让了坐,贾珍尤氏二人亲自递了茶,说道:“老太太原是老祖宗,我父亲又是侄儿,这样日子,原不敢请他老人家,但是这个时候,天气正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请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看着众儿孙热闹热闹,是这个意思.谁知老祖宗又不肯赏脸。”
邢夫人心里吐槽,果然与书中说的一样。下面一定是凤姐自持有些脸面,抢在王夫人开口前说话了。
凤姐儿果然未等王夫人开口,先说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贾珍听了笑道:“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原故,若是这么着就是了。”
王夫人道:“前日听见你大妹妹说,蓉哥儿媳妇儿身上有些不大好,到底是怎么样?“尤氏道:“他这个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顽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
邢夫人没有按照剧情来,只接着说:“请个好大夫再看看罢?“
正说着,外头人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一家子的爷们都来了,在厅上呢。”贾珍连忙出去了。这里尤氏方说道:“从前大夫也有说是喜的,昨日冯紫英荐了他从学过的一个先生,医道很好,瞧了说不是喜,竟是很大的一个症候。昨日开了方子,吃了一剂药,今日头眩的略好些,别的仍不见怎么样大见效。”
凤姐儿道:“我说她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今日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肯不扎挣着上来。”尤氏道:“你是初三日在这里见他的,他强扎挣了半天,也是因你们娘儿两个好的上头,她才恋恋的舍不得去。”凤姐儿听了,眼圈儿红了半天,半日方说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年纪,倘或就因这个病上怎么样了,人还活着有甚么趣儿!“
众人吃了饭,漱口、净手后,凤姐、宝玉去看秦可卿,邢夫人等跟着尤氏并她母亲过去会芳园。
会芳园虽不是名园,但有别有一番景致,书中说过: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邢夫人一路赏景,心下赞叹,心说这不过是国公府,如今都已经走了下坡路,一个园子,竟也如此景致,这得多少银子堆出来啊。想着想着就又想到银子上了,所以说,现代社会的普通老百姓就算穿越到古代,做了豪门夫人,也断然不会与土生土长的夫人小姐们一样,不识人间烟火。
一时,就到了天香楼就坐听戏,邢夫人哪耐烦这咿咿呀呀的戏,请她点时,只随手指了两个,王夫人也点了两出,一时尤氏、尤老娘俱都点了,大家说说笑笑,看戏不提,后来,凤姐也上楼来,坐下点了两出戏,邢夫人心道,凤姐也真是女中豪杰,刚被贾瑞调戏完,憋着一肚子火,就能若无其事,照旧点戏吃酒。
有一会功夫,点的戏都唱完了,撤下酒席,摆上饭来。吃毕,大家才出园子来,到上房坐下,吃了茶,就叫预备车,向尤氏的母亲告了辞。尤氏率众姬妾并家下婆子媳妇们方送出来,贾珍率领众子侄都在车旁侍立等候着,见了邢夫人,王夫人道:“二位婶子明日还过来逛逛。”
邢夫人只管点头,王夫人道:“罢了,我们今日整坐了一日,也乏了,明日歇歇罢。”于是都上车去了。
邢夫人见一年轻贾氏子弟,不时拿眼睛觑着凤姐儿,知道就是贾瑞无疑了。心说,自家嫂子,竟敢觊觎,还敢付诸行动,真真是禽兽不如,凤姐治他就算对了,只不过罪不至死罢了。不提她心下腹诽,只说等贾珍等进去后,李贵才拉过马来,宝玉骑上,随了邢夫人、王夫人等去了。
不到一年,只听闻贾瑞没了,贾府众人齐去吊问,贾赦赠银二十两。邢夫人心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她穿越到这贾府里,只求自己和女儿过得好,对红楼女儿们能援手时就援手,对于泥巴做的男人,她是顾不上了。心里感叹一句,就丢到脑后去。
谁知这年冬底,林如海的书信寄来,说是身染重疾,写书特来接林黛玉回去。贾母听了,未免又加忧闷,只得忙忙的打点黛玉起身。宝玉大不自在,怡春也替黛玉伤心,争奈父女之情,也不好拦劝。
贾母定要贾琏送黛玉回去,邢夫人也怜黛玉,小小年纪,先是丧母,只怕不久父亲也要逝去。叫了贾琏来,细细叮嘱他一定照应好林妹妹。这些年相处下来,贾琏知道邢夫人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见她如此关注黛玉,不由得多想,回去和凤姐说了,凤姐道:“你做儿子的,既母亲叫你照顾好林妹妹,你只管照顾好就是,何必多想。”
怡春也修书一封,只交给黛玉,说是请教林姑父功课上的事。邢夫人表面嗔怪她不懂事,说林姑父都病了,怎的还要他费心指教功课,实则是怂恿了怡春,将黛玉的处境说明,只希望林姑父慈父之心,不忍留下弱女在贾府这虎狼之窝,奋发振作,指不定病就慢慢好了也未可知。又开了库房,捎了许多礼物一并让贾琏带去。
一应土仪盘缠,不消烦说,自然要妥贴。贾母做主,迅速择了日期,贾琏与林黛玉辞别了贾母等,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