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又是闹何幺蛾子?衣服、鞋子、小吃也就罢了,说到底还是用的上,可这首饰她买来作甚?成天男装装扮,虽是现在换回女装,可决然也不是个好打扮的主儿?
且说买的玩意儿,想来是给小炎的,可这不是娃娃便是拨浪鼓,这孩子的年纪与性别也是全然用不上,话说她此刻人在哪里?
“敢问卖家,我那贱内身在何处?”玄华狠狠将贱内,贱字加重语调,似有生吞活剥之意。
“这具体在哪?我也是不晓得,只听有人见她去了学堂。”
“学堂”她去那做甚?以她性子定然不是前去求学,想必又是作妖。乌压压一大片人围着,也挤不出去寻她,只盼着莫要生出祸端。
眼下还是先处理这些商贩,辛苦数月,倘若照单全买,怕是钱财不够,且先留些可用之物,其它退了便是,小二见玄华并未告知他三人关系一事,好奇心已然有些失落。
但见这热闹劲,却也兴起:“好大的手笔,莫非郎君发了横财,使得你家娘子这般豪横,快快于我讲来,发财也是该带上兄弟的不是?”
玄华白眼:“何来横财?左不过是那天下大雨,她没打伞,脑子造水侵了,神志不清而已。”
小二唏嘘:“原本你家有恶妻,我这还半信半疑,冲她这股子劲头,怕是不信不行。”
长呼口气,在众多货品中一番挑选,却是一件瞧得过去的物件也无。索性随便点了数样,自从遇到这婉曦,玄华也是习惯了厚脸厚皮,躬身赔罪:
“各位,当真抱歉,这几件我留了,其它的着实用不着,还请你们将其带回。”
这些商贩当即不乐意,众说纷纭,言辞激烈:
“大热天的,想耍笑我等吗?既然你能留他们的,怎地不留我的?”
“是啊?我这也是好货,凭什么就给莫名退了?”
“你家娘子可说了,你们不差钱,说只管拿来,定有钱得,我们才跑这一趟。”
凡人着实聒噪,天界十几万年来,已然享受惯了清净,也少与人打交道,倒是被一言一语怼的不知如何应对,本想回身求助小二,可这坏小子还在记恨隐瞒之事。
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手里捏着一把瓜子,兴高采烈的瞧着。如今唯有硬着头皮买了,可是拿出钱袋便立刻怂了,当真不够。
玄华许久未有动静,几个女商贩也是演的入神,或是装作天气太热,酷暑难当,头晕眼花,或是哭穷卖惨,真真见识了何为市井无赖。
“众位!且先将东西带回,今日银两不够,来日定当上门提货付钱。”
“哪有这般容易?咱们可都是做生意的,两三句话便想打发了我等,诓谁呢?”一撒泼妇女阵阵言辞。
“那此事该当如何解决,今日的确钱财不足,不信各位来搜便是。”
众人也是大胆,听着玄华让搜,也纷纷上前于他身上搜起,男子还好,寻不到多的银子便退了下去于一旁商讨。可这女子搜不着,却也是不罢手,在其身上一屯乱摸。
摸完身子,还不忘摸摸脸蛋,此乃奇耻大辱,帝吉天尊向来他人近身都难,更莫说是任人宰割调戏,也是一时没能忍住,一个抖身竟将那些女子甩于地上。
一女子不服气,摸着屁股喊道:“是你让搜的,怎地这般凶残对待?”
“我是让搜,可这脸上,有何地方能藏那金银之物?”玄华含有怒意。
“鼻孔,那鼻孔保不准也能藏些?”
不可理喻,简直是胡搅蛮缠,这些女子已然是醉温之意不在酒,玄华上前也没好气,伸手便捏了一钱碎银向那女人鼻孔欲塞:
“我倒要瞧瞧,这两个小窟窿怎地就能藏这银子?”
女人惊恐哭喊声起:“不得了了,这个郎君买货不给钱,还打女人了。”
本是恼羞成怒,却听耳边吵杂声起,偶有路过行人也都好奇围了过来,《红袖楼》二层窗户也是探出许多脑袋。
当真是已被气糊涂,自己乃是神灵,更是天尊却与凡人如此计较纠缠,着实不妥。论及缘由还是那可恨的丫头生出事端,松手放开那女子,可如何于这囧境脱身?
本是向那小二借些,这个小子使坏,直言自己的钱,攒着得取媳妇儿,还是怪他不能直言相告。
众人僵持许久,面无表情的小人也是奇怪,他按说应当如同别家孩子那般恐惧,可此时却同小二一般,磕着瓜子瞧着一切,好似全然与他无关。
大天广众总不能施术而逃吧!这若是被其他神仙知道,那颜面当真丢的彻底。正是此时,祸患源头揪着一位老者耳朵,难掩喜色跑了过来。
婉曦见此场景,放开老者,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满目不解环视众人,决然不知道此番局面皆因她而起。
“怎么了?劳碌鬼,那来这许多人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倒想问问你,那来这么多人的?”玄华带着粗细不均口气怒对。
“什么意思?”说罢她几许向人群瞧去,许久方知缘由。舔着面笑道:“原来是他们啊,一时没认得出来,给钱不就成了,何必将他们聚于此处?”
“好,给钱!你给便好。”
“说什么昏话,我哪来的钱给,如果有,让他们找你作甚?”
“没有,你还买这许多东西?”
“都是可用之物,怎能不买?”
“我且问你,这头饰是个什么用法?”
“送给碧儿的,咱们得了人家照顾,又种了她家良田,不得送些物件聊表心意吗?”
“好,姑且能说的过去!那这些许小孩玩具呢?”
“给小东西的,我且想他一直长在狐狸洞里,那些小妖自然不会买于他,索性给他个圆满的孩童时光。”
婉曦不似强词夺理,讲的也有几分情理。可眼前状况已然超出玄华承受范围:
“纵是你说的在理,那眼下这般该是如何解决?我身上钱财不足支付。”
丫头倒是毫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膀憨憨一乐:“我还当何事呢?这点小事情便把你愁成这副鬼样子。”
“哦!你有钱?如此说来快快给他们,打发离开,这群人当真聒噪,整条街咱们已成笑话。”
“嘻嘻!没钱,怎这般愚笨呢?你灵力卓然,用那点石为金之术岂不是可了。”
还以为她能有何等高见法子?却不想提了玄华最是不屑计量,倘若他愿意,那便一早做了,何必使自己落到这番尴尬地步。
玄华不屑瞟眼丫头:“这害人的招数,我断然是不会使的。”
“这有什么?你活的如此生龙活虎,那钱也可够他们使几辈子。”
“那他们后人呢?纵是我乃修士,可这世事变迁,难保我那天归墟。”
婉曦本是还欲狡辩,却见玄华这般认真且有些许懊恼,她也是觉得想法荒唐,似有羞涩,别别扭扭的于众商贩:
“各位,当真不好意思,我们没带够钱!改天再买吧!”
他们自是不允,吵着非要拉着玄华与丫头前去报官。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女人的声音却是为他们解了困顿。
“都吵吵何事?要不要人做生意了?”
众人回身瞧去,原来是花满霞不知这边为何吵闹,惊动楼里客人雅致,前来一探究竟。婉曦曾于《红袖楼》做过歌女,一眼便认了出来,躲在玄华身后。
可她那日装扮着实另类,这青楼掌柜怎得能识出?虽是瞧了一眼婉曦,但全然不知是她,倒是于玄华说道起来:
“郎君,这是?”
玄华几分尴尬,瞪了一眼丫头,压着火气:“扰了掌柜买卖,真当抱歉,贱内买东西多了,我们银两不足,付不出钱来,他们不肯退货,也不愿宽限时日。”
“贱内”二字处了婉曦眉头,乘着他人分神之间,狠狠掐了玄华数次。
花满霞掩唇含笑:“奴家还当做何事?原是如此。”转身向那人群继续道:“都别喊了,大热天的,喊渴回去还得浪费茶水。”
这青楼掌柜果真好气魄,看似她有气无力一句话儿,众人皆是一片安静,想来也是惧怕她这生意黑白两道皆有关系。
“多少钱?你们将数目报出来,今日奴家替这郎君夫妇结了。”
商贩喜上眉梢皆七嘴八舌:一两、五两、十两、一定金子。听到一定金子这数,花满霞眉头微皱,前去看了那价值一定金子的货品,原本就是一件普通披肩却要这价。
玄华本是想阻止女掌柜为他们结账,被小二拦着未能如愿:“你拦我作甚?”
“拦着你,瞧好戏!”小二坏坏一笑。
花满霞将那披肩拿于手中:“你说它值多少?”
那披肩商贩眼神闪躲,口中微微申明:“一定金子!”
“噗嗤!”女掌柜一声讥笑:“来人!去把他送往官府,告诉李知县,便讲我说的,此人为商不仁,敲诈勒索,封了铺子判上几年。
随从小斯一个环抱将那商贩控制,接着来了三人押着他便向官府方向走去。众小贩皆是面色难看,有几人也是偷偷带着自个东西溜了。
余下的虽是坚持价目,可全然不似方才强硬。花满霞又拿起那波浪鼓端详几刻:这小东西多少?”
“一两!”
“倒是不贵!可这鼓面是破的,不信你瞧!”她故意在那鼓上一用力,只见面儿便出现些许裂痕,交于卖鼓人之手。
卖鼓商贩决然不信,但眼见为实,唯有摇头称奇,骂骂咧咧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