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华黾听了云瀚卿的话,顿时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笑了笑,“云师父放心,本王也只是暂时的接管国家政务,待到尧儿身体休养好了之后,本王自会为他主持登基大典。”
云瀚卿也笑道,“齐王这几日也辛苦了,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宁华黾目送着云瀚卿出了门,这才又将易川招到身边。
“殿下,云师父难道对您有所怀疑吗?”易川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不满。
宁华黾淡然一笑,“他是皇兄最忠诚的朋友,对我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皇位不是那么好坐的,我若是有心做这燕云的天子,也不会等到今天了。你明天出宫一趟告诉连月让他继续在暗中保护尧儿。”
“是。”易川应了一声,心中也有一些疑惑,“殿下这意思是还有人会害他们?”
宁华黾扶着额头坐在了床边,“我这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抬起头来看向易川,“阿川,快拿笔墨来,我要写一封飞鸽传书。”
易川立刻去外面的房间里研墨了,不一会儿他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殿下这是要给什么人写飞鸽传书?”
“镇守北境的卢东骏卢将军。”宁华黾一边说着,走到桌边开始俯身写字。
易川站到他身边,“北境之地一向安稳,王爷不必担忧。”
“本王并非担忧北境之地。而是托他代我照顾一个人。”宁华黾一边说着已经写好了,书信将它折了折交给了易川,“你去传信吧。”
易川立刻带着那封信出去了。
宁华黾写这封信的目的 是想让那边的将军照顾一下被流放在那附近的林无尘,他有心想让林无尘回到京城来,可是却没有这个权利。因为流放林无尘是先帝的主意,他曾说没有特赦不允许小林子回京,现如今先帝已逝,这一成命也只能有下一任的皇帝宁旭尧来收回。
没有新皇帝的命令,小林子还是不能够回京。
宁华黾轻叹的一声,回到床边睡下了,他本人生性恬淡,不喜欢与人纷争,就像他所说的,若是想要得到这皇位的话,几年前他就有机会得到,但是他没有当皇帝的心情,看着自己的皇兄每天要处理如此多的军机要务,国家大事,他的头都有些大。现在虽说是监国时期,他依然不轻松。
想着不知道宁旭尧什么时候,才能够接替他的大任,他的心里便有些着急,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睡在外间的一个陪房丫头听见了他的叹息声,于是起身便走了进来。
宁华黾听见动静坐起身来,“谁?”隔着床帷幔他叫了一声。
那丫头柔声道,“是妾金雀儿。”
“你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宁华黾冷冷地呵斥了一句。
金雀儿站在床边停顿了一下,“是。”她轻声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宁华黾忽然撩开帷幔,对着她的背影喊道,“过来吧。”
金雀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她缓步走到床边,低下头不敢看宁华黾。
宁华黾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然后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抬起一只手将床边的围幔放了下来。
大黄色的帷幔瞬间遮住了两个人,夜色之中,那张床吱吱呀呀地晃动着,空气中弥漫着香艳的气息。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宁华黾喘着粗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对身边的女人吩咐道,“你睡到外面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私自过来。”
那个叫做金雀儿的陪房丫头有些委屈地坐起身来,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然后走出了房间。
宁华黾依然感觉烦躁不安。
易川送完信之后就返回来了,他走到齐王寝宫门口的时候,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于是急忙收住了脚步,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候,直道看到陪房丫头走出了门才抬脚走了进去。
“我不是让你不要进来吗?怎么这么不听话。”隔着那一层黄色的帷幔,宁华黾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爷是我。”易川站在不远处小声道。
宁华黾这才撩开黄色的帷幔,探出头来,“事情办好了吧?”
“嗯,办好了。”
“办好了就回去睡觉吧。”宁华黾再次将帷幔放了下来。
易川却没有走,他愣了一会儿说道,“我过来的时候听一个小丫头说扶摇苑那边好像有事情,王爷属下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宁华黾一下子就想起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地下木楼,以及烈风残死的过程,半晌之后他才说道,“还是不要去了,那个地方一年四季都有事情,你快回去睡吧,明天一大早不必来找我,直接出宫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全部告诉连月,还有,如果见得到洛姑娘他们,一定要转告让他们早点回宫。”
易川领了命令,这才回自己的住所睡下了。
这天夜里洛安忆迷迷糊糊的快睡着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了,她很烦躁地披衣下床,“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嘟囔着气哼哼地拉开了房门,一抬头看见了一脸委屈的宁旭尧,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挂着泪珠,她心里的怒火顿时被扑灭了,不解地问,“你,你这是怎么了?”
宁旭尧从门缝里挤进来,“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到现在也睡不着了,你能收留我一个晚上吗?”
“这……”洛安忆看了一眼,自己房间里的那一张大床,有些为难,“可是我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呀,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陪着你去你的房间里睡,我睡外面你睡里面。”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睡的。
宁旭尧却快步走到了她的床前,然后脱掉鞋子钻到了被子里,“我就是在那个房间里有些害怕,才想来你这个屋里睡的。”
洛安忆有些为难地跟着他走到床边,她一下子想起那天被他强吻,险些被他那个的事儿,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地说,“你……你睡我的床,我睡哪里啊?”
宁旭尧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她,他一只手拍了拍背后空余的地方,“你睡这边。”
我去!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同睡一床,这……这就能睡着了?
洛安忆心跳加速,“男女授受不清,这不太好吧?”
宁旭尧始终没有回过头来,他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说那种话,我看你就是个老封建。”他嗡声嗡气的嘟囔了一句,丝毫没有注意洛安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管了,这可是你自己跑到我床上的,要是明天敢说我欺负你,看我怎么揍你吧!洛安忆心一横,脱掉鞋子也钻进了被子里,只不过她和他并没有睡一头。
“姐姐,你怎么不问问我刚才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宁旭尧依然背对着她。
洛安忆闭上了眼睛也将整个身体背对着他,她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贴着床边,可就是这样,她的心依然不踏实,“你也说了,那只是梦而已。”她随意敷衍了一句。
“可是我感觉很真实,我梦见我是一个女人,坐在一个豪华的房间里,周围有很多的闪光灯对着我……后来……我看到了一具惨烈的尸体……漫天的血光,刺得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我看见有一个人影从那身体之中飘了出来,后来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我动弹不得……”
宁旭尧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他做的那个噩梦,黑暗之中,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姐姐,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安忆原本还有一丝的困意,但是现在听了宁旭尧的话,她反而清醒了很多,所有的困意都被他那些话赶走了,“你怎么这么问?”这是想要跟她从人生哲学谈到诗词歌赋吗?
“我觉得很累。”
洛安忆起身坐了起来,“你累的话就早点睡觉,别胡思乱想,人活在这世上意义很多,比如说你就是整个燕云的希望,你注定要承受比常人还要难以承受的一些东西,这就是皇权带给你的所有责任,你现在还没有继位,没有资格说累。”
宁旭尧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不就是给他灌点心灵鸡汤吗?这个还是很简单的。洛安忆心想,这大概就是少年成长所需要的东西。“佛家有云众生皆苦,劳心者不劳力,劳力者不劳心,但无论是劳心还是劳力者都是很辛苦的,你现在还体会不到一些事情,所以没有任何资格说苦说累,想想那些边防战士们,他们不累吗?他们也很累,远离了家乡就是为了守护国人的安全,而你我就在故土,和他们一比简直渺小至极……”
洛安忆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并不知道宁旭尧已经进入了梦乡,直到听见他轻微的鼾声,她才闭了嘴躺下来,继续睡觉。
这一夜两个人其实睡得都不踏实,每个人都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噩梦。
大约卯时三刻,两个人竟然同时从噩梦之中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