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是封建传统的古时候,身为婢女的总是改不了骨子里透出来的奴性,对此白夜也不怪这些下人们寸步不离的跟着,只不过有时候与闺中密友说话时总归不太自在。她也学聪明了,以后每逢此类场合时,都将服侍之人打发了去。
刚得茶水润喉的梨儿放下茶壶,猴急的跑了过来。
“这是我给你带的桂花酥,我爹去扬州带回来了,你尝尝,味儿不错!”她掀开了食盒的盖子,浓郁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
白夜挑眉看了看那瓷白的小碟,上卧着四小块方形黄色糕点,其上印着几个鬼画符般的图形,其貌不扬的,却异常香。
“谢了,我试试,”她迫不及待用指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反复酝酿一番后才道,“味儿不错,样儿太丑。”
软糯糯酥入口即化,在唇齿间打了几个转才滑入喉咙,吃过后仍有淡淡的桂花香,于口中、鼻翼间盘绕着,久久未散。
“这东西好吃就得了,样子什么的不重要,”梨儿鄙夷的瞧了她一眼,边拉着人往园子里去,“今日你陪我逛逛这王府的园子,方才我来时走了岔路,绕了许久才到你房中!”
这王府园子是按祖上亲王规格建的,大是自然,除大以外还格外繁琐,光小路就有不下五十条,外人进来迷路也不奇怪。
白夜任由她拉着,两人至亭子处才停下。
“你这丫头挺能走啊,以往我怎未发现,”她双手叉着腰,气息有些不稳,“这院子也就这样了,不妨日后我带你去城郊逛逛,咱们来一次野炊如何?”
梨儿歪过头来,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个遍,“何为野炊?不对啊,我怎觉得你说话不似一正常人,从你这嘴中蹦出来的词儿我怎就偏不明白了!”说完,用手点了点她殷红的唇。
对于这话,白夜并不觉奇怪,毕竟自己与这儿的人都不同,想了想她才对上梨儿那双充满疑惑的眸,慢慢解释,“野炊就是……与踏青相差无几,只不过在野炊的过程中,咱们可以自己动手做东西吃。”
自从来了这,自己也没能出去放松放松,倒不如寻个时间与这丫头去。况之前遭遇劫匪之事,梨儿吓得不轻,这次野炊权当安抚她一番也好。
“原来如此。”梨儿似懂非懂点头,抬手搅着耳边垂下的头发丝儿,暗想这次去的话若再遭劫匪可如何是好。她犹豫了一阵子,始终未给白夜一句准话。
“去不去,去的话咱明日午时便去,傍晚回城。”白夜撞了撞她的肩膀,满脸神秘兮兮的,生怕眼前之人不感兴趣。
梨儿看她充满期待的望着自己,顿觉自己心中那点担忧算不上什么天大事儿了。担心有劫匪,多派上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暗中保护就是了!
“行,那个就明日去。”她挽着白夜的手欢快答道,方才的担心俱都被抛置于脑后。
两人继续于园中逛了许久,见时候不早了,白夜才派人送她回云府。人刚走不久,姜成便匆匆进了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回进屋是丫鬟替自己解衣脱靴。他好奇的往里望了望,心想着今日她怎不上来服侍自己了,刚一伸颈便看到烛光下她瘦瘦小小的身子,仿若镀上了层淡金色的粉末儿惹眼。允儿见他来了,欲提醒正埋头捣鼓小玩意儿的王妃,声儿还未出就被姜成阻止了。
“在做什么呢?”他悄声无息的走到她身后,弯下腰看她到底在做什么,竟连他靠近了都未发觉。
白夜被他给吓坏了,连带着手中的竹条都掉落在地。她不满嗔着,“你走路都不带声儿的,是要吓死我才肯罢?”
她头也不抬,躬着身将竹条捡起,这才看了看他,“我正在做风筝,明日就要送给梨儿了,再不加紧做怕是会来不及!”
“怎么想起要做风筝来了,这东西买一个便好,亲手做倒费人心思了。”姜成瞥了眼桌面上一根根竹条,心里不舒服极了。
自己与她成婚至今,她好似也未亲手做过什么东西赠自己。
白夜放下手中活计,看着身后之人,眼神倏变认真起来,“买的和自己亲手做的差别大多了,亲手做心意不是更足一些嘛!”细长尖利竹条在她手中弯了又直,直了又弯,最后终于相互交缠成了燕子状。
待框架做好了后,地上已铺满了厚厚一层竹屑。
姜成走到藏书架前挑拣了一本册子,后慢悠悠往床榻那处走去,边走边回头看着桌旁的她。
“你忙完便过来歇息罢,时辰也不早了。”他沉声道着,眼虽盯着书册,注意力却放到了对面桌边的人身上。
从此处望去,正好可看到那曳地的水纱长薄衫将她姣好的身段勾勒得若隐若现,腰是弱柳腰,肩是刀削肩,衬上那张娇媚小巧的瓜仁儿脸,更是令人心中一动。
五指一松,书从姜成手中滑落到地上。
“怎么了?”白夜缓抬星眸,只见榻上之人呆若木鸡,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全然不知书已落地。
她起身朝床榻那处走去,姜成这才回过神来,尴尬轻咳了两声后迅速捡起书,话语声中有难掩的急促,“你莫要过来,本王自己来就好。”
红晕如片片云霞爬上了他的双颊,不久便渐渐晕散开来,未过半刻,颈子也红透了,在烛火映照之下更显可疑。
被他这话硬生生给截住了步子,白夜索性转身坐回绣墩上,由于屋内光线较为昏暗,她这一坐,不小心被竹屑子绊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小心啊!”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稳稳将她抱在怀里,这一抱也不想再松开了,直接将人给抱到了榻上。
不知怎地,她总觉今夜的他似乎格外怪异。
姜成略过她狐疑的眼光,坐下时才瞥见她白嫩如葱的手指上多了几道暗红色的口子,口子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般肆意盘踞在她本该细长白皙的指上。
“你这是何苦,”他张口唤来允儿,高声吩咐了几句,“去良医所找太医,拿些治划伤的膏药来!”
在外守着的云儿正纳闷儿着,倏地敲了敲脑袋,这大半夜的要药膏,莫不是……她捂着发红发热的脸,飞快朝良医所奔去。
清凉的膏药涂在伤处,白夜不由得龇牙咧嘴,这药效也太生猛了,才涂了一指甲盖便这般清凉!她不由得缩了缩手,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知道疼为何还执意亲手做风筝?”姜成小声骂着,手上帮她擦药的动作却一再放轻,生怕她受不住这疼。
白夜尴尬笑答,不由自主往他身边缩了缩,“我这不是想早点将风筝送给梨儿嘛,你是不是吃醋了才故意不帮着我一起做!”
说完她半眯着眼将他用力推倒,后压在身下,撩起袖子便想小惩这人。
“你说呢,”姜成手中还握着膏药瓶子,眨眼便将她反压下去,“你以前可从未对本王如此上心过!”
两人保持着这姿势许久,最终她憋不住了,败下阵来,不情不愿朝他道:“以后我也为你做风筝好了,真不知你这是几岁了,还吃一女子的醋。”
他将她松开,拉过被子盖于她身上,眼中盛满疼惜。
“你别瞎折腾,这东西我不稀罕,伤了你的手本王倒心疼许多!”姜成柔声道着,手跨过她腰间将人环抱住。
被人拥了过去,白夜只愣了一瞬,而后沉沦于他温暖的怀抱与方才那番“情话”之中,若是以后日日能闻得诸如此类的话,心里倒也满足了。
二日一早,她将野炊所需的器具吃食都备齐了,带上两个小丫头便往赶往城郊一处园子。这园子乃姜成早年所建,内有奇山怪石、亭台水榭及宽敞的草地,是个游玩、修养的好去处。
虽去过许多处有名的园子,可当来到这隶属王府的园子时,白夜与梨儿皆是大吃一惊,园子的繁华程度丝毫不输宫内的。
果然皇家的园林就是气派,处处看起来都别有一番风情!
“咱将东西卸下来,带去西侧的那片草地好了。”白夜两手各拎一只鼓胀胀的包袱,内里包着新鲜的腌肉。
梨儿则拿起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食盒,里面放着些调味的酱料与其他干粮,早在出来前爹爹与娘亲便在她包裹里放了不少大饼,生怕把她给饿着了。现看白夜这大包小包的架势,自己完全不必担心会饿着。
两人沿着鹅卵石走,来到一条小溪的中段,恰好此处有两块堆砌起来的大石头,可作为烧烤的架子用。
“这石头咱要来做何,”梨儿不明所以问着,四下张望了一阵才蹲了下来,“莫不是咱要用这东西做饭吃?”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野外生存能力终究是比不得白夜。
“没错。”白夜正生着火,没工夫转身看她,浓呛的烟火味儿冲入鼻腔,硬生将她的泪给逼了出来。
两人捣鼓了好一阵才将器具都架好,跟着来的两个丫头这时将调料与带着签儿的腌肉给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