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的宁静,紧接着暴雨接踵而至。
茅草屋摇摇欲坠,低矮的屋檐已经残破不堪,若不是屋内隐约闪烁的灯火,只怕无人知晓这般破旧的地方竟还住着人。
屋内年迈的老媪蓬头垢面的躺在地上,她嘴里哼哼唧唧叫着疼。
下一刻,暴雨中一位撑伞的妇人提着食盒咒骂着踢开了房门,力道之大仿佛整座房子都跟着晃悠了几下。
“老不死的东西,还不起来吃饭!”
她嘴里骂着地上的老妇人,手上却麻利的将饭菜摆在餐桌上。她踢了一脚地上的躺尸,见到她还不肯起身,才俯身硬生生的将人拖拽了起来。
“你放开……”老妇人不满的睁开眼,声音尖锐浑浊。
显然她的声音将自个儿也吓了一跳,踉跄的退了几步,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口中哀嚎不止,浑身用尽了力气却依旧爬不起来。
彻底清醒过来的余念晚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破败不堪的家,四处漏水不说,刺鼻的霉味令人作呕。
她晃悠着走到床边走下,才喘着粗气问面前的妇人,“你是哪位?”
妇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贱妇,你如今连我这个大儿媳都不记得了?”
“那你从前作恶种种也都忘了?”
“我……”余念晚摸了摸自己满是褶皱同是隐隐作痛的右手,用力的又掐了一下自己,希望这个噩梦早一点醒。
大儿媳看到她自己掐自己,顿时见了鬼一样,快步上前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老东西,你又想弄些伤出来好到你儿子跟前告我的状!”
“我不是。”余念晚说话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试图解释两句。可面前自称是她儿媳的女人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疯狂的摔砸面前的一切。
她喋喋不休的咒骂着,余念晚从这些恶言中大约知道了这位可悲可恨的老妇人的一生,抢自己长姐的夫君,被男人抛弃,害的自己爹娘惨死,与人为恶,算计儿媳……
她一个花季少女竟穿越成为了一位风烛残年作恶无数的老妇人。
余念晚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敢再多言,她担心面前这位儿媳再受刺激会拧断她的脖子。
茅檐低小,四处透风,乌黑的墙面青苔遍布 。
雨终是停了。
院子里陈年的枯叶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余念晚挪动着残破的身子,一步三歇的出了房间。
阳光温和的映照在身上,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她已经暮年了,连太大的情绪都不敢有。可是看着风雨之后的日头,她还是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一生真是太短了,她都没来得及反应,便要死了。
她颤颤巍巍的站在墙边,慢慢的双腿有些撑不住了,她都意识也开始模糊。
轰然间,老迈的身子摔倒在地上,余念晚只觉得钻心的疼,紧接着意识模糊。
死的可真快啊!她想。
朦胧中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敲敲打打的锣鼓声惊醒了床上的人儿。
“呜呜呜……”余念晚带着哭腔挣扎着坐起身。
丫鬟秋月忙冲到床前,帮自家小姐顺了顺背。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余念晚环视了一下四周,古香古色的陈设,分明是古代女子的闺房。
她心里一阵惊喜,她竟然没死!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难过,毕竟她又到了一个莫名的鬼地方!
秋月见她不说话,小声提醒着,“小姐,侯府迎亲的花轿就要来了,您快点梳妆。”
“花轿……”余念晚光着脚下床,打开窗户一看,府内张灯结彩,火红的绸布犹如晚霞一般明艳。
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声,“今日……新娘子是不是另有……她人?”
秋月一脸讨赏的谄媚,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小姐您放心,大小姐她已经被奴婢派人扔到别院去了,今日谁都耽误不了您嫁入侯府。”
“胡……胡闹!”
余念晚心中唯一的侥幸无了,她怕不是重生到了那恶毒老太太年轻的时候,那她可不敢作死啊!
她胡乱的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快!去别院把人弄回来!”
“小姐……”秋月狐疑,不知自家小姐哪根筋搭的不对,为了今日她们可是筹备了许久,甚至大小姐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迷晕扔在柴房了!
“快啊!”
余念晚咬牙切齿,她不能抢人夫君!她可不想落的个晚年凄凉!
“小姐。”秋月扑通跪倒在地,“别院来回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眼看花轿马上就要到了,只怕来不及……”
余念晚顿住了脚步,也是,这么来回折腾,万一没有及时赶回来,侯府的花轿接不到新娘子,这事可就闹大了!
“你你留下,把婚服换上,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就先上花轿!”
“可是……”秋月瑟瑟发抖。
余念晚托孤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换回来!”
话音未落,她头也不回的冲出了余府。
洛州地处边关,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辖下三城一县,其中洛城最为繁华,而余老爷正是洛城知府。
余知府的长女乃是先夫人所生,才貌双全,有洛州第一美人之称。是以她虽然不过是个知府之女,那位侯府的林世子依旧要娶她过门。
余念晚在马车里吐的昏天黑地,腰都要颠折了。
她耳边听着这些沿路百姓的八卦,嘴里心急如焚的喊着,“再快一点!”
余府别院。
她冲进门,拆家一般都寻找大姐的身影。别院里的丫鬟奴才都知晓三小姐的跋扈,见她黑着脸四处摔打,吓得跪了一地。
“小姐您找什么……奴婢们帮您……”
“秋月今早上有没有送来什么人?”余念晚焦急如焚,却还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询问。
“人倒是不曾见过,不过今早儿秋月姐差人送了口箱子过来,就在柴房……”
余念晚忙吩咐道:“各自忙去吧!”转身忙让随行的小厮去柴房把箱子抬上了马车。
箱子里传出敲打声,人定然是醒了。
她硬着头皮打开箱子,里面蜷缩的余念安,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口脂蹭的满脸都是。
“姐……”余念晚一副低眉顺眼的认罪姿态。
“啪!”余念安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顷刻她的脸上便出现了鲜红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