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向醉仙楼。
醉仙楼是京都最出名的酒楼，除了口味独特，据说不亚于御膳房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价格昂贵，专门做的就是达官贵人们的生意。
曾有传言，醉仙楼的匾额是某位王爷题的字，但具体是谁又没人说的上来，只是名气也就这样出来了，说来这店也有五六十年了，生意一直红火。
醉仙楼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混客大厅，里面直接摆放着一张一张桌子，没有做任何的隔离，鱼蛇混杂不得清净，但价钱会好得多，二楼是包间，从这层开始就有最低价的要求了，也就是常说的包间费，三楼是雅间，数量更少，虽然能点餐，但一顿饭的标准最低已经到了一百两，一顿饭就是平民一二十年的花销，而且还不是有钱才能定，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千灵此时就坐在雅间的桌前，正在与烤乳鸽和叫花鸡战斗着，吃的是满嘴冒油，小手都是油腥味，小眼睛却是开心的眯了起来，看着就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吃...”千灵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分的清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犹豫再三，还是从烤乳鸽的身上拽下一条腿...肉还留在鸽子上，抽出的腿骨头递给自己的饲养员。
楚仲飞眼角直跳，却还是宠溺的揉着千灵的脑袋，语气有些温柔：“我不吃，你吃吧，不够再要，别撑到了。”
楚仲飞刚刚说完，千灵也不隐藏眼中喜悦，直接将手中的鸽骨头丢进嘴里，骨头烤得很酥，在千灵的小嘴里传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很快消失不见。
“你对这小女孩很是宠溺。”李子章一直没有打扰二人，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吃着。
“我在入京都之前，从没想过天下还有如此好吃的东西，曾经以为红烧肉就是天下美味的极致，可惜在进入书院之前一年也就吃上一顿，当年黄雀城一战，我因为缺粮杀牛，险些被斩，但那牛肉我却一口没吃到，我知道吃饭的美好，还是能吃饱随意吃的那种，那种开心是由内而外的，大概没什么是能比得上的了。”看着千灵吃的开心，楚仲飞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李子章夹菜的手一顿，这些个细节他曾在调查楚仲飞的卷宗中看过，但未曾在意过，因为他从未有过如此经历，只是如今听来，楚仲飞虽然说的平静，但语气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的淡然。
“我出生在皇室，虽然想吃什么都能迟到，但从小一直到我成年，一举一动都有人跟在后面检查，吃的一饭一米，都是有人安排好的，虽然都是山珍海味，但没人在意我想吃什么，稍有不对，都会有夫子拿着戒尺上来对我说教，直到我拥有自己的府邸，这一切才得以改善。”李子章笑道。
“看来王爷曾经的生活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敬那些消失的过去？”楚仲飞也发现自己语气问题，端起酒杯，笑道。
“敬的有意思，这酒我喝。”
李子章哈哈大笑，非常豪爽的喝掉了杯中酒，衣袖一擦嘴角，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王爷风范。
“王爷，你这副样子若是被夫子看到，少不得又要被说教一番了。”楚仲飞看着李子章洒脱的模样，有些羡慕，轻笑一声道。
“现在我看谁敢管我？孤想怎样便怎样，大唐之下，无我不敢做之事。”一语话毕，李子章衣袍一挥，对着楚仲飞露出一个你懂的玩味的笑容。
楚仲飞轻抿一口酒杯，佯装看不见：“往日一直听外人说醉仙楼如何如何，但是一闻价格颇为昂贵，始终下不去手，今日沾了王爷的光，总算是一饱口福了。”
李子章不置可否，只是脸上笑容渐渐收起，声音刻意的压低，说道：“两日前，神机军统帅盛世昌被押入大牢，陛下亲自登门，恭请鲁国公出山，接管神机军，戚老帅答应了。”
楚仲飞闻言一愣，手一抖，白玉的酒杯从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酒散落一地，酒杯也是碎了开来。
但是楚仲飞没有在意，脑中开始在飞速分析这事将要在京都引发的地震，半响，长出一口浊气，声音同样不自觉的压低。
“盛世昌，西凉人士，年龄四十有三，正值壮年，参与大小战争一百余场，最出名的一战便是十五年前白林城前镇杀十万西凉叛军，一战成名，同时却也被老一辈西凉人视为叛徒，是何将军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被邵国公委以重任，掌管中军神机军。
我来京都前，书院也曾记录过盛世昌往日一些事迹，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着邵国公的身影，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罪能将他给关了起来，甚至导致邵国公连手中的中军都丢了开去。”
“你说的不错，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说到这，李子章顿了顿，楚仲飞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李子章的下文。
房间中只有千灵嚼骨头的声音，这一次千灵在大战烧鸡，丝毫不对李子章与楚仲飞二人说的内容感兴趣。
“何志忠势力庞大，至今却未成世家，你可知道为什么？”
“成为世家莫非还有什么要求？”楚仲飞一顿，语气有些狐疑，不解的看向李子章。
“当然，世家与豪族，看似两字之差，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豪族之名，只在一代，影响不过百年，名望全在一人，就以何志忠为例，何家所有名望皆在何志忠，影响虽大，但何志忠陨落之日，便是何家覆灭之时。
然而世家便是不同，旨在千世，若论一时影响或者逊色与豪族，但对国家之影响却远大与豪族，甚至在有的帝国之中，世家甚至能决定皇位归属，而就拿近在眼前的周家为例，周瑜盛随死，若非王家落井下石，只要蛰伏数十年，待一天才弟子出世，周家必将再度一飞冲天。”
李子章给楚仲飞解释二者差别，楚仲飞闻言若有所思，有了一点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