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不清的水中浮出了姜黄色的衣料。
温阮从一旁的枯草丛里,找到一根长树枝。
“抓着树枝上来吧。”温阮将树枝伸入水中。
浑黄的水里赫然伸出一双长着长甲枯瘦毫无血色的手。
那指甲由于太长,形状扭曲像是老化腐朽的枯树根。泛着黄褐的颜色。缝隙里不知藏了多少污垢。
温阮惊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扔下树枝。
这双手。怎么看,怎么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手。
一个正常人的手怎会留这样令人作呕的指甲,不修剪,亦不洗刷干净。
温阮一颗心紧着,她想会不会是相府遗留的人,一直躲在这里不敢出去?
所以才是这幅模样。
她双手抓紧树枝。将那人从水中拽了上来。
上来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浑身发臭的姑娘。
温阮伸手想拨开她面前打结的生锈的长发。
那姑娘似受了惊一般,连连向后退去,温阮一把钳住她的手腕。目光看一眼她的脚下,温声提醒道:“再退,便又要掉下去了。”
姑娘这才驻步。一双漆黑的眸子,从打结的发丝中打量着面前的温阮。
温阮在进了相府后。便摘了帷帽,虽是一身男儿装,但样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在茶馆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做易容。
“啊!”瘦弱的姑娘惊叫着。仿若见了鬼一般。
“你怎么了?”
“啊!”
温阮的询问换来的还是姑娘的一声惊叫。
远处屋脊上,李赤珹低声问道:“属下去帮太子妃把这疯子赶走。”
元稷不语。
这疯疯癫癫的人会是谁?
当年温家人全已伏诛,事后他带人来亲自打扫温府的宅子,并没有发现活人。
元稷没发话。李赤珹便站在他的身后没动。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让我看看你的脸。你和温家有什么关系……”
温阮话还没说完,那姑娘猛地将头偏过去,这下意识的动作,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
她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必然和温家有关。
“你……”
温阮正要问点什么,她眸光不经意划过她握住的姑娘手腕。
湿透的姜黄衣袂下露出半截编织的赤色平安绳。
因为长年累月的佩戴,平安绳的色泽不如原先那般鲜艳,不细看,还以为这根绳子本就是暗褐色的。
“你是温家的人!”
温阮小声念叨一句,震惊之余,抓着姑娘的手紧了紧,四下看一眼,确保没有其他人后,她拉着姑娘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往相府外走。
温家的人,无论是谁,她都要护着。
那姑娘也不挣扎,任由温阮牵着她。
温阮记得清楚,惠建二十三年仲秋夜宴那日,她将几月前便开始亲手编织的平安绳一一赠给了相府的丫头婆子家丁,寓意平平安安。
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要给拿姑娘披,姑娘目光凝在披风上,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是害怕,还是怕弄脏温阮的衣服。
温阮道:“秋风寒凉,你又浑身湿透,不拿这披风挡一挡,出去定会着凉。”
姑娘还是摇头不接。
温阮再道:“一件衣物而已,我平日也不穿,出了相府有马车接送,我不冷。”
如此姑娘才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温阮将披风披在姑娘身上,并为她细心的系上衣带。
车夫远远的远远的瞧见,方才下去的小哥儿身边带着一个浑身恶臭脏乱的乞丐,他没看错的话,这乞丐貌似是从相府中带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