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抬起秋瞳看着他,黑色鸦羽似的眼睫遮不住那里头氤氲出水汽,像星子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她矢口否认:“没有。”
元稷看到她小腿上有血渗出来,想来是方才扯到了伤口,他有些后悔刚刚说的那句话。
“知道伤口未愈。为何不坐四轮车过来?”
虽是责怪的话语,但从他口里出来。却没丁点儿责怪的语气,反倒有一丝疼惜的意味在里头。
元稷从软塌上起身,蹲下身子,他伸手。手指还未触及到温阮的裙摆,温阮倏地用手压住裙子。
元稷抬起眼皮,眼眸黑而亮的盯住她。
温阮道:“我没事。”
“我看到了。”元稷指温阮腿上的血迹,已经蔓延到脚踝。
温阮的手仍旧紧紧压着不松。
元稷半蹲在她面前,似乎拿她有些无奈,他道:“你若不放心,我叫空月进来给你检查伤口。”
他以为她不愿让他看,是不放心他。
温阮道:“不用。”
她缓慢的移开手,低不可闻,娇娇软软道:“不让你看,是怕惹你担心。”
元稷下颌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线。他垂眸伸手,掀开她的裙摆。
她贴身的月白色长裤上早已是鲜血淋漓。
适才短短几步,不至于如此。
元稷猛地抬眸。
“怎么弄的?”
“我没事。”
温阮抓住裙摆想遮住。
元稷察觉出她的意图,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又低又沉的问道:“是元翰翮?”
“我没事。”温阮重复。
元稷豁然起身,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温阮急了,她从软塌上跳下来,想拦住他。
“我说过了,我没事。”
这伤口,既不是在宝曦宫弄的,也不是在长秋殿弄的。
而是元稷走后。她独自个儿在东宫……
没别的意思,她是想让这伤好的再慢点,还想让自己记住这种伤口疼痛的感觉。
她这辈子来这儿,是来做什么的。
元稷站在门口冷静片刻。
从前是他顾虑太多。每行一步都小心谨慎,不敢踏错半步,可自打温阮以那种方式惨烈离开自己,他觉得从前种种都是一场笑话而已。
现在他可以不计后果,一刀劈了元翰翮。
只是……
元稷转过身,走到温阮面前。弯腰一把抱起站在地上的她,脚步沉沉地往床榻上走去。
现在他有了羁绊。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他想要护她,这一世平安。
温阮心中微惊。忘记挣扎,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元稷将她放在床榻上,继而半跪在她身前,把她的裙摆向上一折,双手脱下她的鞋袜,极小心的将月白色长裤沿着脚踝慢慢往上卷着。
她没再紧着身子,挡住他的手。
他抿紧唇,没说话。
元稷的样子虔诚而温柔。让温阮觉得自己像一尊活佛,立在元稷面前。
他起身,走开,搜寻东西。复又回来,手里拿着温水、白帕、药膏、纱布等,而后继续半跪在她脚下。
元稷垂着眸子,用浸湿温水的白帕,很轻柔的为她擦拭掉腿上的血迹,再小心翼翼的涂抹药膏,认真的覆上纱布包扎好。
他的指节修长如玉,动作轻缓仔细,不像是握剑杀敌的手,倒像是拿绣花针的绣娘。
“为什么?”温阮没由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