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翰翮狭长的眸子微眯了眯,没说话。
元稷敛眸走到温阮身边,双手扶住四轮车,推着她出殿。
元翰翮再未出言阻拦。
倒在长秋殿的内侍,惊恐的睁着眼,血顺着汉唐白玉地砖无声无息的流淌。元稷没处理,亦没打算处理这人。
这般肆意嚣张的元稷。温阮还是头次见。
在她印象中,元稷总是清冷克制,从不逾矩。
即便心底再怒,面上也是不起波澜。更不会在这种地方举剑杀人。
温阮垂着眸子,看着上一世断指的指尖,细细摩挲。
那墨茶绿荷包是仲秋夜宴那日她准备送给元稷的。
上面的一针一线,一丝一缕,皆是她亲手所绣。
后来元稷娶小阮大婚那日,她在小阮身体中苏醒过来,看到腰间的荷包,她问过空月,这荷包的由来。
空月说:“这是三年前殿下亲手为姑娘戴上的。”
空月没提这物件是先太子妃的遗物,温阮便佯装不知。
仲秋夜宴既没送出手,现在又被赠予他人。
不过是一件没人要的旧物而已,她是看在针脚精细。款式喜欢,丢了可惜,便打算自己先留着,待腻了再丢。
所以这荷包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方才在殿中,元翰翮问她要贴身物件时。她知道,他是想对元稷不利,她垂眸一扫看到荷包,便顺手给了元翰翮。
温阮没想到,元翰翮拿它想激怒元稷。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荷包对元稷这般重要。竟惹得他在长秋殿动手杀人。
长秋殿外的宫人,没人敢在拦着他们。
碧羽和李赤珹跟在元稷与温阮身后。
元稷推着她,沉默的走了一阵。
长长宫道中晕黄的宫灯照耀在青石路上,车轮碾过。发出响动。
元稷的眸子隐在夜色中,瞧不出情绪来。
温阮不知他是否信了元翰翮的话。
他不问,她便不会主动提起。
过了良久,温阮头顶一道温润清亮的声音响起:“方才吓着你了。”
温阮微微一怔,随即声音低低道:“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是在她背后动的手。她的确什么也看不到。
亦如在宝曦宫,发生变故前。他用手遮着她的眼。
“我杀他,不单单是因为他拿了阮阮的荷包。”元稷沉声开口道。
这一声阮阮。似乎轻而易举的勾起温阮心底的碎痕。
她脸色冷了冷,问:“还有什么?”
“还因为……”元稷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无比清晰,“当年相府灭门,他奉淮亲王的意思,在父皇耳边吹了不少风。”
温阮心头轰然炸开,星火燎原。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车轮扶手,眉心拧在一起,呼吸闷住。脸色沉的可怖,让她差点在他面前原形毕露。
幸而这是夜色,她背对着他,他不会发现什么。
温阮没答话。
他推着她回到东宫。
空月早已候在寝宫门口。她迎上来,想问什么,但见两位主子面色皆是不佳,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俯身行了礼。
元稷送温阮到门口,他道:“你早点歇息。”
言毕,元稷要走。
温阮豁然从四轮车上起身,转过身来,道:“殿下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