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城万万没想到危不恒因为乖龙的事情把危不连赶出了危家,不单单把人赶出来,而是断绝关系的赶出家门,他不敢问,也不知道该问谁。去帮危不连搬家的时候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两兄弟的逆鳞,临走时,危不恒还跟他俩放话,如果再帮陶辞和方曦做事影响到危家利益的话,他会考虑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是要干啥?杀了你吗?”揭城小心地问,“亲兄弟,没必要吧?”
“他是说解决陶辞和方曦。”危不连不知道揭城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斩草除根,他哥现在认为源头是陶辞和方曦,他找不到方曦但抓陶辞还是不难的。
“人心不古啊。”揭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意识到可能没用对,偷偷瞄了一眼危不连,他没听到似的,“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该上班上班,接任务做任务。”危不连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有问题,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揭城只当他是受了打击一时半会缓不过来,看来是坚定站在陶辞一方了,不过也不算自愿,多方促成唯一的路径。危不恒给人的感觉是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四界的人,更不在乎什么钱塘还是秦淮的谁是谁非,他认为危家才最重要,这就让揭城更加纳闷,危不恒是危家老二,老大呢?危家大哥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好像消失一样,家族责任一般不都是老大在承担吗?
“连哥,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揭城语气突然卑微,“你大哥在做什么?好像一直都没回来过,你被逐出家门不问问他的意见吗?你爸妈同意吗?”
“我大哥在国外赚钱,不需要问我爸妈,家里现在是二哥做主。”危不连回答得相当平静,“我只是被逐出来,对家里的事情没有表决权,每年家族基金收益分红把我排除在外,无权调用危家的大笔资金,并不影响我的遗产继承。”
“哦。”揭城不知道话题该如何进行下去,本以为危不连会吐槽他哥的各种不是,然而熟悉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危不连对于被逐出的事情表现得过于冷静,“你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危不连认为被逐跟自己没有必然关系,必须要找个人背锅的话,自家人比外人好用,“你还是想想以后怎么从我哥那边骗钱吧。”
揭城没觉得是在讽刺反而是很切实的问题,他一直都在担心,危不恒的确拿投资要挟过他,但他每次都把危不连当挡箭牌蒙混过去,现在危老三不算危家人了,中间这道防线没了,以后编什么新说辞只能见招拆招。不知道前几天寇湘弦见危不恒的时候谈了什么,只看出寇湘弦回来的时候满脸得意像是赚到了,问她占了什么便宜,寇女王却说等以后就知道了,现在还没准信儿。“我咋觉得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不只我们两个。”危不连不充了一句,“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不能乱猜。”
“哦。”揭城拖着长音,自然还是没懂,只知道现在的事态轮不到自己明白。不明白不要紧只要认真围观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总会一点点看出苗头,“花修派的任务还做吗?会不会太嚣张?”
“不知道。”危不连心里也没底,“照常,花哥不避嫌的话,我们没必要先乱阵脚。”
照常,揭城以为真的是照常,没过两天收到寇家拉拢危不连的消息,不仅补上原来危家给与的资金支持,还增加了一些来往秦淮和钱塘两界的通行便利。来回一折腾,揭城更迷糊了,觉得危不连也像是秦淮放在钱塘的暗棋,毕竟他经常做两界的交流,倒戈也不是不可能,双重间谍同样有机会有能力搞定,侦探电影和连续剧里不是经常有凶手其实是最不可能的人的设定吗?危不连肯定是最不可能的人,内奸会不会是他?如果假定是他,很多事情都说不通了,套用方曦的一句话,“他有什么好处?”,好像没什么直接的好处,间接也没什么好处,这样逆推的话,内奸确实不可能是危不连。揭城最近闲得很,工作上因为危不连的关系,得到了寇家的一些小投资,完成了预期的业绩,秉承着数据绝不超标免得以后过劳的原则,每天按时下班,回家开始研究“内奸是谁”的推理小游戏。
“得,看谁都不像好人了。”揭城熟练运用阴谋论把所有人怀疑了个遍,每个人都有嫌疑,每个人都有机会,每个人都有理由,以至于变成了全员恶人的状态,算上自己每个人都可能是秦淮界的内奸,“那还要钱塘界干什么?并了算了。”心血来潮把自己的想法跟姚想陈诉了一边,姚想在手机的另一头笑得前仰后合,刚开始还有点纳闷,听着听着变成听讲故事,后来演变成讲笑话,最后升级成单口相声。
“你不觉得我分析得很合理吗?”揭城听着姚想的连绵不绝的笑声有点慌,越听还越有点渗人,像动画片里奸计得逞的老巫婆。
姚想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合理个毛线球合理。”想阻止他妄想暴走的状态,却又很想听他煞有介事的脑洞,像是在听同人故事,“你的想法能创造个平行时空,你保准是创世神。”
“别闹,我说真的。”揭城把每个人的嫌疑都梳理了一边,当然也没落下姚想和他自己的,“你说,够不够真?”
“够真,你可以着手写史记了。”姚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分析了半天,有没有嫌疑人排行?”
“有啊。”揭城马上进入状态,“嫌疑最大的还是危不恒,之后是梁一品,第三是花修,第四是陈老爷子。“
“为什么梁一品和花修那么高?你没见过几次梁老师吧?”姚想认为排名跟他之前讲的单口对不上,“按你说的情节,不是应该第二是陶辞或者寇湘弦,然后是孟伸吗?”
揭城想了想,认为可能是自己刚刚没说明白,“不是说危害性大一定是,得看可能性的占比,危不恒自然不用说,梁老师他是带张迟的封阵人,如果吃张迟,他最方便,梁老师的年纪比苏笛云都大,他们为什么不给张迟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封阵人呢?自己种的米自己养的猪,吃起来肯定最香。”
“你说张迟是猪?”姚想逮住一点不放,“你是谁养的猪?”
“哎?咱不说猪的事儿。”揭城想起寇家对危不连的示好,“你说,寇家对危老三好上天,他们会不会是别的界放在秦淮的内应,类似朱安歌,到时候一举掀了秦淮界。”
姚想故作深思地想了想,“我跟你讨论个事儿,你看换个思路对不对?寇家本来是想招危不连入赘,但碍于他当时的身份,绝对是不可能的,现在他被逐出危家,很有可能没几天他也会从钱塘界界司候选人中除名,寇家会不会认准时机怂恿他做上门女婿?”
“不可能,危不连才不会答应,别看他什么都一板一眼装得仁义道德,看上去……就你们说的那个跟刍狗一样的平等,其实骨子里大男子主义得很。”揭城犹豫一下,“不完全是大男子主义,他对男人,对他认为比他弱的人,不论男女都很大男子主义,遇到比他强的他直接认怂。”揭城为了佐证自己的判断特地加了一句,“他给寇家送的豪礼足以证明在两个家族的势力上,他自己代表危家认怂了。”
“哎呀我的妈呀,那不叫对男女都大男子主义,叫强权主义。”姚想回忆了一下危不连以前的事情,的确如揭城所说,“没想到你的观察力还挺敏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