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淑兰书写一封信件,派人快马加鞭送回都城的丞相府。
第二日,在都城的相爷收到信件后,看到信上“急事,速来”几个字,便立即叫人备了马车启程赶往江城。
半夜,钱宣宗赶到江城的钱府。
钱府是钱宣宗在江城的老宅,年轻时进都城从一个小官一路晋升,如今已是南国权势滔天的丞相,这期间也是费尽了心机和手段。
钱宣宗官服未褪直奔钱府的厢房,林淑兰并没有入睡,像是知道钱宣宗会半夜赶来。
钱宣宗急切的问:“夫人,有何急事。”林淑兰起身披了一件外衣不紧不慢地将钱宣宗安抚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水。
钱宣宗猛喝一口,眉头紧锁,林淑兰知晓钱宣宗是为何事烦恼,便询问:“老爷可是为了婚事担忧?”
钱宣宗点了点头道:“今日早朝国主宣旨,成婚大典提前至下月月圆之夜,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怕是躲不过这遭了!早知道当年就不该隐瞒瑶儿去世的消息,如今灵儿如果冒充瑶儿当上了太子妃,等太子死了灵儿也完了,咱们可就剩这一个女儿了,不能……。”
钱宣宗越说越着急,语气里尽是无力感。
林淑兰道:“老爷别急,我找老爷过来就是为了这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钱宣宗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办法,当初为了太子妃的位子瞒住了瑶儿病逝的消息,想着灵儿与瑶儿小时候有几分相似,且可以代替嫁给太子,可谁成想太子却染上了不治之症,如今……唉!”
林淑兰道:“老爷,今日我碰上了一个姑娘,样貌五官与瑶儿有几分相似,如果用她来顶替比灵儿也差不到哪去!”
听到这,钱宣宗眼睛一亮这才坐正了身子,道:“还请夫人细说!”
林淑兰悠悠坐下将想法娓娓道来。
原来钱宣宗当初有两儿女儿,大女儿名为“钱瑶,”二女儿名为“钱灵儿,”两姐妹年纪仅差两岁。多年前,钱宣宗携妻女一同入宫赴宴,国主饮酒后见钱瑶聪阴可爱,便开口赐婚于太子与钱瑶,当时的钱瑶才八岁。南煜也才十二岁,刚被封为太子。
虽是酒后之言,可却出自君王之口,且一定要作数,钱宣宗自是欣喜若狂,他没有儿子,如女儿真的当上世子妃无疑是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权势,将来女儿诞下的子嗣能成为国主,更能弥补没有儿子的遗憾。可不久钱瑶与妹妹在园中嬉戏之时不慎落入水塘溺亡,钱宣宗心痛之余却不舍那御赐的婚约,便瞒下了大女儿已死的消息,为了不被发现还让林淑兰带着钱灵儿回了老宅,对外称是小女儿身体不好,将一双儿女带回老家养身体。
奈何在南煜十八岁那年,不知何故染上了寒疾,寻遍了名医也不见起色,致使早该举行的婚礼拖到了现在。
钱宣宗侥幸认太子死前都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事,谁成想突然就要举行婚礼大典来冲喜驱邪,这可难住了钱宣宗夫妇俩。
今日林淑兰瞧见顾小包那张脸时,乍一看以为自己是见到了成年后的钱瑶,当然她自知自己的大女儿已死多年,所以她没有片刻犹豫,心间立马生出用顾小包冒名顶替的方法,即不会让人发现钱瑶已死,也不用小女儿入火坑,而且顾小包还是个孤儿,这更是免去了许多麻烦。
林淑兰将自己的计划说完,钱宣宗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第二日,大厅里。
钱宣宗见到林淑兰说与大女儿样貌相似的顾小包,上下打量一番,觉得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瘦弱还有些点磕碜的女子看起来不太能入眼,可仔细瞧瞧又发现确实五官与幼年去世的大女儿有那么几分相似,这样一想也就不觉得顾小包有多丑了。
顾小包头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打量,怎么站怎么难受。
这时钱灵儿开口道:“爹爹瞧过了,和姐姐很像对不对?”
钱宣宗故作深沉道:“确实和瑶儿很像。”
钱灵儿道:“爹爹可是愿意留下她?”
钱宣宗道:“这事还是看顾姑娘自己,咱不能强求。”
然后钱灵儿拉着顾小包的手祈求道:“顾姐姐,答应我好吗?”
顾小包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好像不太合适,却总觉得不太稳当。可是这样的机会确实诱惑人,当昨天钱灵儿告诉她自己的爹爹是南国的大官时,下巴都差点吓掉。被南国高官认作女儿这得上辈子要做多少好事,才能遇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心里依然疑惑众多,可顾小包没有开口问,觉得问出来可能会显得自己特别痴傻,如此翻身过好日子的机会不抓住岂不是大傻子所为,我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钱没势,长得也一般般,他们能图我什么?再不济真的别有用心到时候再跑呗,况且小江也能沾光每个月还有工钱领,想到这,顾小包点了点头答应了。
随着顾小包点头同意,钱灵儿拉着顾小包的双手雀跃不已:“太好了、太好了我姐姐回来了……”
林淑兰与钱宣宗在一旁看得也是一脸高兴,似乎真的就像一家团聚的欣喜模样,可他们俩心知肚阴自己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顾小包一夜之间变成了南国丞相的大小姐,还有了个好听的名字“钱瑶。”林淑兰交代顾小包今后就用这个名字,而且要保密自己的真实身份。当顾小包问起为何要保密时,林淑兰解释,这官宦世家向来恃强凌弱,如果别人知道顾小包是被认的女儿,那么连府里的下人都不会正眼瞧你,顾小包细想一下觉得在理也就照办了。
至于为什么外人不知丞相府的大女儿早已去世,林淑兰的回答是当年大女儿去世的早,在南国小孩子的后事不宜大办,所以外头的人并不知晓,这些顾小包也都一并信了。
两日后几人大张旗鼓启程回都城,尚书府对外宣称在外地养病的小女儿身体已经痊愈不必在外地修养。
每日被好吃好喝养着,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不需每日出门干活,晒不到太阳的顾小包褪去一身黝黑的糙皮,没出半个月,样子大变,皮肤渐渐变得白净细腻起来,许是对饥饿恐惧的顾小包对与吃是极度热衷的,很快脸上长了不少肉,还有了两个微浅的梨涡,不再是以前那个枯瘦的丑姑娘了,虽然不及钱灵儿十分之一,但也是机灵可爱的。
不过外表看起来确实是过得去了,奈何从小野惯了,举止行为还是透着乡野气息。
每日钱灵儿都会教顾小包礼仪与识字读书,行礼的动作依然笨拙倒也能敷衍,可这字却是难学,半个月过去就只认得“钱瑶”二字,提笔写字根本就不用提了,连拿笔都困难,顾小包可以说是一点也不上心,可有的人却慌了。
这日
林淑兰站在厅堂前,眉头微皱。
不安道:“真的能瞒天过海吗?”
身后一微胖的中年男人说道:“夫人,您放心,这姑娘确实与过世的大小姐样貌相似,而且外人没见过大小姐长大后的样子,定不会被发现的。”
这男人是丞相府的总管护卫“大福”。大福是林淑兰嫁给钱宣宗之前就跟着她的,虽然体态有些发福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本事,武功极高的他一直很受钱宣宗重用。
林淑兰还是有些不安:“可这琴棋书画她是样样都学不会,万一露陷……”
林淑兰不敢想事情败漏之后的结果。
阿福道:“怕什么,太子那身子怕是也来不及发现就一命呜呼了,如今重要的是如何让这姑娘心甘情愿冒名出嫁。”
林淑兰道:“这倒是个难题,走一步算一步吧,总能有办法解决的。”
不知林淑兰又有了什么坏主意,微皱的眉眼间透着一抹邪意。
顾小包与钱灵儿情同亲姐妹般要好,从小除了牛小江外,顾小包没有过其他任何朋友,如今多了一个貌若天仙般的妹妹与自己朝夕相处,虽然习礼仪与琴棋书画让她痛不欲生,却是痛与快乐并存,当初答应留下只是是为了不再挨饿受苦,可现在她是真心被钱灵儿感动到了。一个丞相府受尽宠爱的小姐,居然待自己如亲姐妹般关怀备至,照顾的无微不至,心里也暗自发誓要对钱灵儿好。
这天早膳后,二人窝在厢房说私房话。说到喜爱之物时,钱灵儿从书桌上锁的屉子里取出一个竹子制成的圆筒状容器,从中取出一卷画轴展开来。
此画并非宣纸做底,而是米白色的布料上绣了一株淡蓝色的花,画的整体有些泛旧发黄,却盖不住画上那花的美。
画上花开一朵,另有两朵微张的花苞,暗绿色的长条叶子簇拥着花朵,藏于山间的石缝之中,样子极美。
钱灵儿用干净的丝帕拂去画上的灰迹,甚是珍惜。
顾小包并未见过这样的花,好奇问:“灵儿,这是什么花?长的可真好看。”
“这画是前段时间与娘亲在城中一古董玩物店买的,那老板说这花并非凡物,并不知此花的名字,姐姐是不是也觉得这花极美?”
“嗯!确实是很美!”顾小包点点头。
“也不知这世上可否真的存在如此美好的花儿,真想看看。”
钱灵儿一脸渴望,手指轻拂细线绣成的淡蓝色的花瓣上。
这日早膳间,林淑兰提起过两日将是钱灵儿满十六岁的生辰,之前为了隐瞒尚书府大小姐去世的真相,钱灵儿在那之后从未办过生辰宴,而如今顾小包当了大小姐,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当钱宣宗一脸溺爱问钱灵儿要什么生辰礼物时,钱灵儿只是微微一笑说:“爹爹,娘亲,灵儿没有什么想要的,只希望爹爹与娘亲能一直身体健康就好。”
顾小包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念叨着该送什么礼物才好,突然她记起钱灵儿房中的那幅画,便有了主意。
早膳过后,顾小包趁钱灵儿在林淑兰房中相谈之际,回房换了一身便装,偷偷潜入钱灵儿厢房中,拿起装着那卷画轴的容器绑在胸间,来到后院找到正在干活的牛小江。
“小江……”
顾小包吧牛小江拉到一旁。
牛小江问:“小包,你这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小包道:“小江,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回牛头村祭拜爹娘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爹。”
脑子单纯的牛小江误以为顾小包是真的要回牛头村,便想一起同去。
顾小包赶紧解释:“别…我不是回牛头村。”
牛小江挠挠头问:“那你去哪?”
顾小包故作神秘的拍了拍胸口的画卷。
“我去找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