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海王派人来召见吴江方氏兄妹。
世子李昊也派来了侍女,为兄妹两悉心打扮。
侍女耳提面命:“咱们王爷是个武人的直性子,极容易相处,重点是王妃,她现在年纪大了,性子变得柔顺,也不会太过为难,但是年轻时候被长相好看的男子骗过,所以......”
侍女没再往下说,吴江来的这几位,男女相貌都是上等,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没法子了,只能随便侍弄几下,让方少主的样貌别那么出挑,免得惹王妃不喜。
做好准备,方恪骑马,方晴乘车,一同前去东海王府。
到了地方,方晴下了车,看着东海王府气派高阔的朱红大门,一时心潮起伏。
原著里那些可怕的画面抑制不住地冒出来,让她不由得浑身冒冷汗,方晴一阵眩晕,扶着车厢定定地站了一会,眼前的画面渐渐消逝。
最后一幅画面,正是这扇门,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大门。为首的是一名着甲的东琉武士,他举着长长的野太刀指向王府,然后他手下的倭兵冲进去放火,将这座历经百年风光的王府付之一炬。
方晴看过原著,当然知道他——柳生十四郎,东琉岛平户藩海军大将。
萧楚用驱虎吞狼之计,先利用倭寇偷袭杀掉了李荣父子,然后又在海上设伏干掉了柳生十四郎。
方晴为萧楚提供了大量的情报,萧楚的计策才能得以成功。
原著里,倭寇冲入王府的那一刻,方晴心中畅快至极,这个满是污浊和罪恶的地狱,终于彻底的毁灭了。
而现在,方晴看到了一座完好的东海王府,还没有被李荣父子占据的王府。
这一回,将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二妹,你没事吧?”方恪关切的问。
方晴重新站直,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她抱歉地笑了笑:“方才在车里坐得久了有些头晕,现在没事了。”
方恪压下心头疑惑,说道:“那就进去吧。”
两人一起进了王府,由人引着,进了大厅。
东海王和王妃坐在上首,方晴偷眼望过去,东海王李继东身材魁梧,面色蜡黄,时不时咳嗽两声,显然是年轻时候功夫用的太猛,留下了一身暗疾,又加之得了痨病,显然已是日薄西山,油尽灯枯了。
东海李氏的功夫刚猛霸道,但也最是伤人。
王妃倒是保养的极好,岁月只是凭添她一身的气质,若不出满头的银色,恐怕旁人以为她五十都没有。
此刻王妃眉头一直紧锁着,方晴知道,她这是嫌弃方氏兄妹两人相貌太出众了。
因为太漂亮而被嫌弃,方晴只想大喊一声:我勒个去,老娘原来也有今日!
赶走这些有的没的想法,方晴与大哥一同向东海王和王妃见礼。
在原著里,王妃先后经历了丧夫丧子,整个人疯得不成样子了,半点不像现在这样端庄淑德。
李荣将她锁在后宅中,她日日夜夜的咒骂。有时骂李荣阴狠毒辣,有时骂方晴是小妖精。
罢了、罢了,她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她最后趁人不备跑出去,投了海。
方晴不想与她计较,行过礼,抬起头来望着她。
“咳咳,王妃?”李继东咳了两声,提醒道。
王妃回过神,笑道:“都是好孩子,且坐下说话吧。”
座位是早就设置好的,待到兄妹两人坐下,下人们奉上了新茶。
东海王斜靠着椅子,说道:“这是我们东海特产大叶青,颇有些名气,远销海外番邦诸国,你们,咳咳......且尝尝。”
“是。”
方晴应了声,端起茶盏,细细品着,眼神一直在打量东海王的气色。
而大哥则是陪上首两位大人物说话,毕竟他才是主角。
东海王开头寒暄几句,就感觉他已经累了,剩下的就交给王妃来说。
一边喝茶,一边谈话,王妃问,方恪回答,从日常习文练武到军中细务,从治理地方到官员任用,话题不一而足。
这算是对大哥的考校了,一番对答如流,从东海王的眼中能看出他对大哥颇为满意。许是觉得大哥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王妃紧锁的眉头也稍稍松了一些。
这次考校足见东海王对孙女婿的重视,别人或许只是在王府见上一面,未必问的这么仔细。
“咳、咳、咳......”
正在说着话,突然东海王捂着嘴一阵咳嗽,众人目光投过去,就见得他手指间漏下几点血迹。
“啊,王爷!”王妃唤了一声,急得跳起来,“快去叫大夫!”
王妃起身太急,撞在案几上,“哐啷”一声,茶具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白瓷的碎片到处都是。
王妃跌坐回去,贴身老嬷嬷奔过来,不知道顾哪一头。
大厅里顿时忙乱成一片,婢女小厮都围了过去,有人被撞倒了,被碎瓷片扎了一手血。
“都退开!给王爷透气。”
少女清亮的嗓音响起,紧接着方晴已经到了近前。
有婢女质疑她:“大夫特意叮嘱我们不要让王爷受风寒,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全变了?”
方晴一边说着话,手上不停,一手试体温,一手把脉。
东海王稍稍错愕了片刻,发现小姑娘的手法熟练并且没有迟疑,便放松下来任她施为。
东海王妃却是一边揉着大腿,一边呵斥道:“谁让你乱来的,若是胡乱医治,王爷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吗?快退下!”
检查过后,方晴大致对东海王的病情有了些了解。
她向王妃说道:“不瞒您说,我父亲遇刺中毒,正是小女治好的。”
“什么?”
方瑜遇刺中毒的事,早就传遍凌云各地,但世人只知道方瑜又被救活了,其中细节鲜有人知。
王妃只看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并且顶着不学无术的名声,着实没法和救人治病的医者联系起来。
这时,方恪也走到妹妹身后,向王妃说道:“王妃,我父亲的确是二妹治好的,你们尽可以放心,小子可以保证二妹她绝不会伤害到王爷。”
王妃将信将疑,探究的目光转到丈夫脸上。
东海王递过来一个肯定的眼神,点点头,接着挥手,让下人照做。
方晴让东海王暂时侧躺下,按住穴道开始推拿。
王妃看了一阵,稍稍放松,紧接着向方恪问道:“你二妹从何处学的医术?”
方恪将提前商议好的说辞告诉了东海王妃,说是早年间跟随一位百花谷的神医师父在家里学了几年。
听得百花谷的名头,王妃这才稍稍信了一些,可是对于漂亮小姑娘的偏见依旧让她不敢完全放心。
“等府中大夫来了,再让他们给看看吧。”
过得片刻,门外一个声音高声叫道:“大夫来了,父王,大夫来了!”
方晴起身,便见得一个清瘦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进了大厅。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方晴一眼就认出他,二王子李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