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能打被专门请去坐镇。
估计不止他,但凡读过红楼的每一个读者都不会想到有如此一日。
至于京城中荣国府上下,相信也没人想到有这样一日。在他们眼里,宝二爷调脂弄粉寻常,能打能杀能担当那简直是奇谈。
“嘿,真没想到我有当镇山太岁的一日。”
受邀前去府衙坐镇的宝玉如此同前来请人的贾瑕道,歪嘴的模样有些欠揍。
“是,宝二爷,想继续调查下去,必须有起到威慑作用的武道高手帮衬,舍您其谁呢。”贾瑕很想翻白眼,没想到处事沉稳让人忘了年龄的宝玉也有显露真性情的时候,“快应了吧,反正我盯上你了。”
“不对啊,找我帮衬你这态度怎么有些阴阳怪气?”求人还放不下架子,宝玉不大乐意,“找其他人,你也这个态度?”
贾瑕心中一凛,忙端正态度:“好了好了,自家兄弟,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宝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没有利益那不是便宜这厮及这厮背后的大佬了么。
上面那位总觉得勋贵占了大顺朝莫大便宜,是国之蠹虫。作为出身勋贵的年轻一代,怎么也要将本事显摆显摆,让对方了解一下能耐,别整天想着全搞死。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作为皇帝,万万不能如此偏激,该一分为二的看待才是。瞧瞧,他贾珏贾宝玉,便宜小舅子,分明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良才,出淤泥而不染的皎皎白莲花一朵。
想到这里,宝玉又歪了歪嘴,露出一个自以为邪魅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贾瑕背后一寒,心生不妙。
“条件随便开?大手笔有气魄。”宝玉露出“我看好你”的表情。
贾瑕连连摇头:“最多三个。不能太过分。”
宝玉嘿嘿一乐:“自家兄弟,怎么可能让你难做,伤感情了。”
贾瑕苦笑:“你说我听。”
宝玉道:“这第一个条件么,招收流民前往海外要给予方便。”
贾瑕稍一寻思便立刻点头:“行。”
“第二个么,我在广州的船厂你要罩着些。”
贾瑕苦笑:“我的根基在江南,广州鞭长莫及啊。”
“这么说,华亭有你的人了?那再好不过,华亭也有我的船厂和纺织厂,全靠你了。”
贾瑕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在华亭置办的产业?”作为密探,没查到。
“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宝玉笑道,“答不答应?”
贾瑕点点头:“没问题。不过不能违反法纪,仗势欺人。”
“爷我就不是那样的人。”宝玉不屑一顾地道,“第三个条件先留着,好钢用在刀刃上,以后再说。”
贾瑕摸着鼻子苦笑,这个族弟太精明了,他都要怀疑对方究竟是真的只有十七岁,还是披着嫩壳子的老妖精。
谈妥条件,宝玉才提醒道:“那些杀手不可能没人认识。这些人在本地生活,少不了衣食住行,尤其吃住。吃,每日采买的粮食蔬菜肉禽不可能是小数目。住,必须有较为隐蔽的居住宅院,否则如此多的壮汉每日出出进进一定会被邻里关注,过于显眼。”
贾瑕若有所思:“这的确是个线索。”
“这些人究竟有没有成家,会不会置办小院子安置家人,也可以从衙门登记的宅院契书查起。”
“没有人能凭空出现,更没有人能在世上不留一丝痕迹。”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这才分头行事。
继续追查拐子团伙对宝玉的生活并未有太大影响,真要碰到有需要出手的时候,他才不会客气。前世今生,死在他手里的恶人还少了?如同昨晚杀死的那些护卫,比杀鸡也不难多少。
不管何时何地,对付拐子,下什么狠手都没有心理负担。
这会子可不是尊重罪犯人权的现代社会。大街上发现拐子,一哄而散,将其群殴致死是没罪的,完全不会有防卫过当这种罪名。
记得九十年代小偷被围殴吐血完全没事,这在新世纪是不可思议的。女友被调戏,男友将对方打断腿都是防卫过当,这究竟是不是时代的进步真不好说。
从杀鱼都没杀过一条的文弱青年到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宝玉只用了短短五年。
“哎,都是被逼的。”
“不知道贾瑕什么时候能查到有用信息。查吧查吧,揪出越多劣迹斑斑的家伙越好,严打还是有必要的。”
不知有多少孩童落入黑手,也不知还能不能救的回来。案子越是拖延太久越是有更多线索被抹除,幕后黑手也越是有时间从容脱身,这可不是宝玉想看到的结果。
第二天,刚用了早膳,正坐在衙门后院抱着茶杯运转气血吐纳法消食,宝玉就听来报信的差人说贾玢找他。
心中有些惊讶,昨天不是刚见了面,怎么今天又来?两人关系没那么亲近吧?
想到这人的性格,他也没多想,正好没事,又没接到贾瑕的新消息,索性问问这人找他干嘛。
“玢堂兄,今儿不读书啊?”和书呆子也没必要客气,人家也不见外不是。
“莫非效三叔有事?”
“宝兄弟,不是我,是我的书童有重要消息禀报。”贾玢还是木木呆呆的样子,一指身边青衣青裤书童模样的十二三岁少年,“这小子老娘身体不好,我放了他三天假回家看看。谁知才过去一天就急急返回府里,说有要事上报。”
宝玉冲小厮点点头:“跟我来。”想到这几天金陵城沸沸扬扬的拐子案,心中一动。
来到四面开阔不便偷听的亭子里坐下,宝玉直截了当的问少年:“有什么消息就说吧。”
“宝二爷,小的平安。前儿玢五爷可怜小的给放了假回家看生病的老娘,小的千恩万谢的回了家。我家在紫金山脚的一处小村子,不足百户人家。回家后老爹说隔壁贵人家的别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订好的米粮蔬菜鸡鸭竟然都不要了。”
宝玉忍不住坐直身体:“好端端的怎么不要了?”
“是啊。我爹也这么想。往日里那个别院会订下村里九成出产,一下子不要了,收入锐减,都正发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