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白的雾气飘摇着,穿过缝隙,慢慢骨气,最终将那些细小的尖刺撑开,留下心脏上的一个个血洞。
绿色的光团却紧随其后,血洞来不及蔓延 就被新生的皮肉牢牢遮挡,没有让那脆弱的生命流失太多。
这工作量其实并不大,甚至是很轻松的,但萧子文却冒了满头的汗,活像是在与什么做着抗争,极其耗费心力。
快了。
快了。
藤条逐渐松懈,萧子文缓缓呼出一口气。
牢笼解开束缚,手术刀与镊子齐上阵,将那丝丝缕缕的条蔓解开。
快了。
快了。
只余下一个个根部了。
面积不大的根部死死纠咋在艳红的心脏上,那根部甚至还在细微地晃动着,似乎在嘲讽弱小人类的不自量力,也似乎是在对他们发出挑衅。
啧。
他们确实难以下手。
心脏啊,是那样脆弱的地方,不是吗。
“冒险一试吧。”
“……好。”
两位持刀者在打着哑谜,冷汗湿了半张毛巾,然后那鲜血却染了半片土地。
越煦沉默着,手术刀缓缓顺着根部的形状向内切割着,魏成安的能量包裹着那脆弱的地方,保证着它的活力,却始终没有施展治愈。
李博士也没闲着,他试着给那长长的藤条造成一点伤害,却不想,他的刀刃才刚刚切割上去,那根部就是猛的一缩,反应剧烈。
男孩翻白的眼珠颤动着,嘴角溢出鲜血,眼看就要不好。
越煦百忙之中递给李博士一个暗示他不要搞事的眼神,然后继续手上被打断的动作。
李博士也就真不搞事了,帮着越煦开始切割。
魏成安:……所以,还是我的事?
魏成安顿了顿,安慰了一下一直是个工具人的自己,然后不再有一丝停顿,给男孩的身体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随着切割的不断深入,藤条也逐渐不安起来,扭动着,给两位医者制造混乱,同时它也不再给寄生体供给能量,反而疯狂地抽取着报酬。
根部失去了它墨绿的颜色,或者说,是那艳红的鲜血浸染了那根部,徒留下一片暗红。
玫瑰更艳丽了,枝蔓也开始疯狂生长。
雾气控制着那抖动的尖刺不伤害到伤着的肉体,却不想那狡猾的枝条悄悄缠上了争分夺秒的救护者。
艹!
越煦的腿被拉出一圈烂肉一样的伤痕,因为他离得最近,甚至就连萧子文和魏成安两个还算空闲的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
坚韧的条蔓一直往烂肉里耸动着,疼痛令越煦脸色苍白,但他的手却还是稳的,不带一丝颤抖。
幽蓝的火焰混着紫色,燎上藤蔓,一瞬间,不知名的尖叫声刺入脑海,令哪怕是萧子文和李博士都脸色发白,几要昏厥。
“咳!”越煦受到的冲击最大,一口鲜血直接喷出,眼前时黑时白,他陷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一部分藤条被烧成了灰烬,可血液从断口流淌而出,断掉的部分弹动着,狡猾地迅速接上自己的另外半部分躯体,然后马不停蹄地冲向状态相对只好一些的魏成安。
“小心!”
“啊——”
尖利的惨叫与这一声提醒重叠,手术台上的人眼睛里渐渐出现了颜色……
绿色。
藤条轻易席上了被手术台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的后勤人员,只比赶来的雾气快那么一步。
“魏成安!防御!”
魏成安微微一愣,刺痛感随之卷上脚踝,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照着曾经同萧子文一起的训练模式,把能量灌注到自身,令那刚刚被开垦出的烂肉迅速愈合,没能让尖刺找到可乘之机。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是一场能量储备以及耐力的比拼,也是有关专注度的对抗。
魏成安一心二用,能量又不是源源不断,简直就是地狱级难度的赛事。
好在,这场比赛没有裁判,也没有说不能求助外援。
雾气故技重施,鸡贼地穿过缝隙,膨胀,撑大,在那不断烂开又愈合的皮肉上附着,行成遮挡的盾牌。
藤条气愤不已,一次次冲撞,却只能一次次体味在它面前人类的那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萧子文干脆全身雾化了,将所有人保护在雾气之中,然后还直直拍醒了陷入半昏迷状态中的越煦。
手术仍在继续,男孩已经有了意识。
萧子文一遍护着男孩的心脉,一遍护着队友们,顺便还看了看男孩那失神的诡异眼眸——墨绿色的,中间绽开着鲜艳的红色,看起来比前几天那伪晶还要“优秀”。
萧子文终究没有出手,毕竟就算是之前,他也只是把那几个被寄生者交给了李博士处置,自己并不经手。
快了。
快了。
绿色的眼眸渐渐有了些灵动的色彩,颤动着,染着复杂的情绪——那是痛苦与绝望的交织。
他在恐惧着。
恐惧着什么?
萧子文没有问,而现在也不是一个好时机。
手术刀渐渐挖到了根部的最底端,暗红与艳红交织,如玉一般。
更小心细致的来了……才怪。
长痛不如短痛,越煦和李博士对视一眼,确认了男孩的状态后,一狠心,直接就拉扯这长长的枝条向后拽去。
霎时间,鲜血飞溅,男孩的五官扭曲着,心脏被雾气护着,与那黏连的根部进行着拉锯战。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