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玄冰灵体,非金石器物,非飞禽走兽。
幽冥玄冰,和鸿蒙圣火同时诞生。也是由天地生成而出。
天上的太阳真火是由鸿蒙圣火迸发而出,是为天地间的第一种火,三界五行所有火的始祖。
那月亮的寒气,便是由幽冥玄冰汇聚而成,是为天地间的第一种冰,三界五行所有冰的始祖。
天地开辟最初,曾是神女青女,负责掌管这幽冥玄冰。可青女耐不住寂寞,便回到了月亮上,又换了姑射仙子负责看守。
姑射仙子因多为人间奔走降雪,不能守着一处不放,最终,又换了王母座下弟子董双成,封为冰雪女仙,派往看守。
董双成却受不住幽冥玄冰之极寒,只得换了地方。
最终,幽冥玄冰也就自生自灭,凝化成了一颗拳头大的冰种,被当时的魔尊用圣物封印,带回了魔界。
从那以后,幽冥玄冰也就销声匿迹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却被留玉附了灵。
与那些神器不同,幽冥玄冰乃是天地间的力量,留玉如今的灵力,根本无法控制,所以才会导致寒气外泄,波及旁人。
天色已晚,留玉见无非睡得正沉,轻轻掀开了马车外盖得油布帘,只留下里边的纱帐掩着,朦朦胧胧看车外的风景。
白云外的光景,和人间胜似。有期期艾艾的地界,也有阜盛繁华的地界。如今正到了一处街道,虽是夜深人静收了摊,却还是能感受到街道原先的喧哗热闹。
角落里点点蓝光,在这静谧的夜十分显眼。
留玉知道,那些都是游灵。没有附灵,所以没有灵体,只能慢慢游荡,等着意识彻底散去的一天,也就算是灰飞烟灭了。
他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被子里的无非。鬼使神差的,移到了她软塌旁的位置坐着,细细的看着她的面容,一寸一寸的,一丝也没有错过。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本是一片宁静温馨的画面,却被无非突然睁开的眼睛打破了,她看向留玉,留玉也不躲,仍那般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人似乎,都在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寻找到什么。
“是。”留玉还是松了口。
“何时?在哪里?”
留玉又回到了原先坐的位置,重新将油布车帘盖好。
“怎么醒了?可是冷?”他想了想,“还是风声吵闹了?”
无非没有给他任何岔开话的机会,直截了当,“你何时见过我?我又何时见过你?”
前边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斯礼喊说,让先好生休息,明日天亮了再赶路。
无非心知肚明,定是荷妨嫌颠簸,不得好生休息,这才偷懒。
只见留玉一眨眼,一道灵力飞出,四匹一路也不曾懈怠的好马,就这样眼睁睁的消失了。
原那四匹马,是留玉怕一路太过颠簸,自己用灵力变出来的。这也不怪荷妨受不住了,他们的马车可是靠着马蹄一下一下带向前的,怎么会稳呢?
“我希望那人不是你。又希望,那人是你。”
骤然静了。
留玉拿出了原先荷妨给他的一盏铅华酒。
“喝了再睡吧。”
奈何,无非心里思索着他的话,无心喝那酒,身上又无力,也坐不起身子。
“明儿再喝吧。今日喝过一盏了。”
留玉惦记她喝了还能好些,不难受便睡得着了。担心她这样不睡,明日身子更是不好,便凭空变出一把小木勺,半跪在了软榻边,用木勺舀着盏中的酒,给她喂去。
“你...”无非显然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话没说出口,勺子便已到了嘴边。
她反应过来,知道留玉从没如此过,不知不可以这般半跪着。却也不好开口提醒,又怕拂了他的好意,只得先乖乖的喝了那盏铅华酒。
喝毕了酒,无非品出了那话中之意,明白留玉心中已有了一个记挂之人,也不好再同他多言,只无趣,很快也就睡了。
一夜过去,直至到了十方楼门口,二人也未再说过话。
马车停了下来,斯礼却先小跑到了后边的马车,将无非抱了起来。一路走在最前头,从十方楼最左边的小门进入穿过外楼大堂,到了内院。
荷妨跟在斯礼身侧,一直说笑着,无非有时也会接几句。只留玉跟在后头,像押送犯人一般,死死盯着斯礼的背影,眼中射出的寒光满是凌厉。
内院中间布着三人高的假山石,石下是汪汪池塘。下边都是撒着野花草地。东西两边,各有一垂花门,连着不知通往哪里的长亭廊。
刚顺着小道到了池塘边,正是那假山石之下,不知怎的,斯礼忽然踩到了块碎石,草地靠水一头又本就滑些,一下子稳不住,朝后跌了过去。
幸而荷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不至于栽在地上。只是落下的空隙,同样差点被摔出去的无非,已经稳稳的被留玉接了下来。
“多谢!”虚惊一场,荷妨因留玉的举手之劳,也不再对他那样大的怨气了。
“应该的。”留玉脸上似笑非笑,“若早说来,也不必斯礼兄特意到我们马车一程了。”
斯礼和荷妨仍走在前边带路,这次,留玉抱着无非,开始琢磨起了这十方楼内院的风景。
进了东侧的垂花门,荷妨同斯礼耳语,“原来他也是能帮忙的。早知道,便该提前给他说好。咱们也省些力气。”
“哦?帮什么忙了?”狐狸眼朝荷妨一转。
荷妨伸出手指,偷偷偷指了指身后,“这么长的路,若没有他,咱们俩换着抱过去,也是怪累的。”
斯礼心安理得,“那可未必。别的他未必会帮呢。”
“可今日不就帮了?”
“也对哦。”斯礼的目光朝身后二人流连片刻,一本正经的看着荷妨,“那...”
“那什么啊?哎?啊!”
一声尖叫,荷妨已经被斯礼打横抱起,刚刚还一义正言辞模样的斯礼,此时正是笑眯眯的低头看着荷妨。
“你要死啊!不会提前说一下!吓我一跳!”荷妨两个白眼甩了过去。
“这不是,留玉分了我的活,我也闲了,正好你也不爱走。”他将怀里的荷妨又拢紧了些,“妨妨,今儿,也该换我抱你了吧!”
荷妨不必出力,受用的紧,伸手玩起了那红艳艳的指甲,“嗯!姐姐今儿个心情好,准啦!赏你。”
无非被留玉接过,心里倒也不意外。一日的车马,她已然知晓留玉并非传言之人。
“多谢。”
留玉点了点头,看着长长的廊道边,具是垂下了不知什么名的藤蔓,上头缀着小花,有白有粉,即拦不住阳光,又别有一番韵味,只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喜欢起了这里。
“你累吗?”无非自己如今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拖累旁人,有些过意不去,不由朝留玉关切几句。
留玉轻轻摇了摇头,无非看不见他的脸,就连留玉自己也不能知道,脸上何时,竟浮了淡淡一抹笑意。
前头斯礼晓得荷妨怕冷,脚下越走越快,刻意和留玉空出一段距离。
荷妨见他走快了,忙有些心慌,“你仔细些!急着一时半刻作甚!当心又空了脚,若把我再摔出去,可没人再来救了!”
“你当我是谁?还能摔了你?”斯礼这时才开始不服了,“那人如今可没了空,我必不得再摔了。”
“什么?”
斯礼笑而不语。只顾朝前走去。
出了垂花门,落着一座院子,青瓦白墙,十分雅致。
斯礼绕过院子,仍是在草地上走,进了一片艳红色的蔷薇圃。
蔷薇开的妖冶,留玉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黄泉外,也有这么一片艳红,但那是曼珠沙华,倒是更诡魅些。
“你住在哪里?”
“嗯?”无非答话:“原先住的时日短,还没挑住处,只暂时在内阁旁小院的客房。这次回来,若是时日久,估计就要好生安置住处了。”
留玉若有所思,无非趁势想着探探口风,“你会留下来吗?”
“留下?”
无非点头,“和我们一起,做执者。”
留玉眉心动了动,“为什么要做执者?”
“我也不知道。只是,楼主说,做执者是机缘,也是因果。”
“我未必有这样的机缘和因果。”他口中说着,眼里流出了幽深的光。
无非这下心里有了底,一鼓作气,“怎么没有呢?不怕告诉你,其实我们去千里迢迢,有一件事,便是劝你同我们一起入十方楼。只是原先一直没有机会言说。才拖成这般。”
“这是执者的任务?”留玉蓦的收了原先的表情,脸上变为了一片阴沉。
一阵寒风略过,前头的斯礼和荷妨同时打了个冷战。
“是任务的。只是...”无非顿了顿,“我原想着,你若不想,便也不算什么机缘了,倒也不必再问询,不是机缘,也就不是任务了。可如今,我倒想你留下。”
寒风过去,又是春意盎然。
“为什么?”
“想便是想了,真要理由,这会却也想不出。”无非也不知道。她本是个喜静之人,可荷妨同斯礼好,有时她一人陪着,又有些不自在。
怕独自离开扫了他们的兴致,留着又属实多余。
她琢磨着,若留玉能留下来,也不怕那般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