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的鼾声越来越大,他贵为铁木真的幼子,昔日里呼风唤雨,这次被赵子文抓住,还做了俘虏,腿上受伤,折腾的疲惫不堪。
赵子文紧握南宫飞雪的双手,她的手光滑柔嫩,触之犹如温玉。
南宫飞雪道:“你闯铁木真的大营,你的胆子太大了,拿性命当儿戏,你有几条命?”
赵子文摩挲着南宫飞雪的手背,笑道:“你的手软绵绵的,真好。”
南宫飞雪眨了一下眸子,嗔道:“你真是个无赖!”
赵子文道:“你就是个小白菜!”
南宫飞雪苦涩一笑,双眸之中晶莹的泪水在闪动。
她知道赵子文撑不了多久,她只是不忍心说出来而已,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坚强不起来,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女人。
沉默……
赵子文舍不得放开南宫飞雪的手,他把南宫飞雪的手当做了史红云的手,他感到有些内疚,谦然道:“对不起!”
南宫飞雪凝望着赵子文沉默不语。
赵子文的腹部疼通不停,他在强忍支撑,疼痛可以让人保持清醒的头脑,还有两支巨风箭等着他,他必须撑住。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绝代佳人的手,赞道:“你真好看!”
他转身朝毡帐外走去,到了门口停住脚步,说道:“珍珠儿喜欢你弟弟,到时你撮合一下吧,没有珍珠儿带路我来不到这里,更见不到你,她是个好女子,铁木真的赴死军在追杀她,你一定要带走她,我……我快挺不住了,请多珍重,就这样吧。”
他掀开毡帐的门帘迈出去一只脚。
“滚回来!”南宫飞雪喝住赵子文。
赵子文转过头道:“何事?”
“滚回来!”南宫飞雪好像发火了。
赵子文快步走回南宫飞雪的身边,望着她秀美的脸庞,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南宫飞雪朱唇翕动,欲言又止。
她的眸子眨了又眨,她想说什么话,好像难以出口。
她的俏脸慢慢的浮上两片薄薄的红云,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分外妖娆,分外迷人!
赵子文瞧的痴了,竟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南宫飞雪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不许你死!”
赵子文道:“早说呀,这三个字说出来有那么难吗?我瞧你脸都红了,还以为你要说“我爱你”或者是“亲亲我”,原来是不许我死。”
南宫飞雪吐出一个字:“滚!”
赵子文随手在她娇嫩的脸上摸了一下走出毡帐,身后传来一声“泼皮!”
木耳正在悠闲的抠耳朵,冲赵子文嘿嘿一笑,“冲冠一怒为红颜,遗言说完了就准备受死吧!”
赵子文道:“我若接下这两支巨风箭,你定要送我们回黑水城,能做到吗?”
木耳吹去小指尖上的耳垢,把手指又插进鼻孔抠了起来,他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一定不食言,问题是你活不了,这都是大汗的旨意,大汗料定你接不下三支巨风箭,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毕竟有伤,不是我乘人之危,大汗的旨意谁敢违抗?”
赵子文道:“来吧,再接你两箭又能如何?”
木耳嘿嘿一笑,双手各抓一支箭尾,拉动巨风弓弦。
他忽然停了下来,低语道:“哎呀!痒死了,又该洗澡了。”他松了弓弦,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矢插进衣领中抓起痒痒来。
赵子文双手握剑柄举起剑,他丝毫不敢大意,巨风箭的威力实在可怕。
木耳抓完痒痒对身边两个兵卒道:“你赶紧给我烧水,几个月没搓身子了,今晚这事一定要办成。”
兵卒连连点头称是,转身跑去烧水。
嘎吱吱——
木耳双手拉动弓弦,巨风箭对准赵子文,忽然又松了弓弦,挤挤鼻子,再抠抠耳朵,好不惬意。
他再次拉动巨风弓弦,巨风弓被他慢慢的拉成了一个弧度,弓弦发出怪响。
咚!
他双手一松。
嗖嗖!
两支离弦之箭瞬间脱离巨风弓。
嗤嗤——
巨风箭犹如两条黑龙射向赵子文,两旁蒙军手中的火把被两股气流带动摇曳不定。
地上的尘土被破空的气流带出一个漩涡。
两支巨箭疾速射向赵子文,尘土飞扬,犹如惊涛骇浪,气势如虹!
赵子文举剑巍然不动,他要以静制动。
两支巨风箭呼啸而来。
赵子文侧身同时一剑斩下。
寒光自上而下瞬间闪现,闪出数道“闪电”,“闪电”倾泻而下击中巨风箭。
嚓嚓嚓嚓……
两支巨箭箭竟然被瞬间斩为十八截。
木耳呆住了。
蒙军呆住了。
赵子文不但避开巨风箭,还把巨风箭斩断,天下间能避开巨风箭的同时再毁了巨风箭,除了赵子文没有第二人。
木耳又开始抠耳朵挖鼻孔抓痒痒,好像全身上下都生出虱子,没有一处不痒的地方。
赵子文倾尽内力剑斩断巨风箭,腹部伤口的血滴个不停,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浑身开始麻木不仁,一阵眩晕,胸中气血上涌。
哇!
他一口鲜血喷出,噗通趴倒地上,顿时没了声息。
蒙军一拥而上企图窜进毡帐。
珍珠儿眼瞅着赵子文力竭而死,悲痛欲绝。
她眼含热泪,喊道:“你们谁敢进来,拖雷马上人头落地!”
木耳喝道:“你们这些蠢才都给我滚蛋,你们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都滚!”
速不台瞧着地上的赵子文,说道:“好小子,好本事。”
他对身边的两名百夫长道:“速去准备马车。”
木耳抠着耳朵,瞧着不省人事的赵子文尖声道:“赵子文,你还能活过来吗?你死了就拉倒,死不了我找你喝酒去,做不成朋友,做个酒友也可以。”
速不台道:“恐怕你和他永远都喝不成酒了。”
…………………………
两匹马拉着一辆平板车,车上铺羊毛毯,南宫飞雪和赵子文并排躺着,珍珠儿呆坐低首,她把那柄剑捡了回来。
木耳骑一匹高头大马,他一路上都在扣鼻孔搔痒痒,有他在没人敢碰赵子文和南宫飞雪,他确实是个讲信义的神箭手。
黑水城上的西夏兵戒备森严,数万蒙军正在和他们对峙,剑拔弩张。
木耳吩咐蒙军后退,把马车留下。
珍珠儿刚跳下马年,立刻被蒙军包围。
木耳道:“珍珠儿,大汗有令,把你就地处决,因为你是个叛国之徒。”
南宫飞雪突然翻身而起,抓起珍珠儿的剑嗖的跳上木耳的座骑,出人意料,动作灵捷如苍鹰扑兔,手中的剑锋已指向木耳的面门。
木耳一愣,料不到南宫飞雪动作如此之快,额头冷森森凉飕飕,对方只需一刺,剑锋便会刺入他的脑袋。
南宫飞雪冷冷道:“谁敢伤害珍珠儿,我马上杀死木耳!”
没人胆敢妄动,木耳的职位不次于蒙军万夫长,他一人统领八万蒙古射手。
他一摆手,蒙军退下。
南宫飞雪道:“让他们退出一里之外。”
木耳下令,“所有将官听令,马上退出一里之外。”
蒙军果然退去。
黑水城大门敞开,奔出几十名官兵,为首的是守将佐里,他吩咐部下把马车赶进城里。
南宫飞雪道:“木耳,你算个好汉。”
木耳嘿嘿一笑,抠着耳朵道:“南宫飞雪,你现在可以杀了我。”
南宫飞雪道:“我说过要杀你吗?”
她轻轻倒纵出两丈之外。
木耳道:“你的剑快,你的轻功更快,佩服啊!希望赵子文能活过来,我想和他喝酒,告辞!”
他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佐里望着木耳的背影道:“传闻木耳是蒙古第一神箭手,他比那个死去的哲别更是厉害几倍,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尤其他的巨风箭无人可挡。”
他对南宫飞雪深鞠一躬,“国师遇险,我等营救不及,两军对峙,实在无法营救,请国师恕罪。”
南宫飞雪淡淡的道:“没事。”
只有活着,梦想才可能会成真,希望才会越来越近。
…………………………
赵子文昏迷不醒,已经过了四天仍然没有知觉,而且高烧不断。
他腹部伤口被古尔缝合,古尔的缝合手法精妙,她想不到赵子文的刀伤会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刺的。
在她的心里,小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罪恶离小孩子遥不可及,但她没想到天真的孩子最容易被人利用,去做那些罪恶的事情。
小孩子有错,错的都是大人,心怀不轨的大人把小孩子当成武器,让人防不胜防。
古尔凝视着病床上的赵子文,她想看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有数道伤痕,这个男人都经历了什么?这个男人到底在追求什么?
珍珠儿没日没夜陪着古尔守在赵子文的床边,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现在那么关心赵子文?不是要找那个英俊潇洒的南宫无敌吗?为何到了黑水城却守着赵子文不放?
她暗骂自己没用,暗骂自己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她的心儿很乱,乱的一塌糊涂。
古尔问珍珠儿:“你和赵子文很熟吗?”
珍珠儿望着赵子文道:“他救了我,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他会死吗?”
古尔道:“我尽力而为,他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
她似乎从珍珠儿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东西,女人对女人的了解更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