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纳兰云骞开始着手准备纳妾的婚事。
虽然不是娶妻,但是纳兰家乃是名门望族,纳妾也要按照规矩办酒席,用轿子抬新娘进门,名正而言顺。
纳兰云骞对伊娜没有情分,婚礼主要是给伊娜一个交代,保护她的颜面。纳兰云骞本就不是高调的人,婚事也尽可能地从简办理。
作为妹妹的兰妃不能亲自到场,偏偏派了容沫儿前去送贺礼,撑门面。容沫儿原来想拒绝,但还是忍不住想去见一见纳兰云骞。
那日负气而离,如今却身不由己地想见他。
虽然木已成舟,容沫儿改变不了纳兰云骞纳妾伊娜的事实,但她还是要再提醒纳兰云骞一遍,这个女人不得不提防。
容沫儿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天气和当初第一次去纳兰府的时候一样阳光明媚。前几天下了初雪,地面上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花,整个京城都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街边同样是喧嚣的人群,小贩们叫卖着脂粉和小吃。天气转凉,人们穿上了棉袄子,将手蜷缩在袖子里,白色的哈气从嘴里散发出来,在金色的阳光下却显得也不那么冷了。
容沫儿向门口的侍卫报了家门,便带着兰妃送的大包小包礼品进了门。
纳兰云骞一早就起来,在前厅里打点着各项婚礼事宜。他穿着深蓝色的朝服,衣着整洁,有条不紊,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
微一抬头,纳兰云骞看到了刚进门的容沫儿。
容沫儿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愈加干净和煦,淡淡的粉色衣裙更加凸显了她温柔内敛的特点,白色的宽大大氅又给她添了些特立独行的英气。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万年。
今日纳兰云骞娶亲,新娘却不是容沫儿。
容沫儿走上前,恭敬地行了礼,那句“纳兰大人”却好像比从前生疏了些。
纳兰云骞一直生活在对容沫儿的愧意中,不曾奢望能在成亲之日再见到她。久别重逢,纳兰云骞站在心念之人面前,却没脸开口说些什么。
纳兰云骞的脸色有些凝滞,好半天也说了句:“你,近日可好?”
这段日子都没有见到纳兰云骞的影子,容沫儿才意识到她喜欢纳兰云骞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遇到困难的时候会想他,看到身上那月季香囊的时候会想他,就连看到受苦的奴才也会想到他。
以前如果有陌生人被责打,容沫儿敬而远之,不会节外生枝。但是现在若是遇到不公平的事,容沫儿竟然被纳兰云骞潜移默化地影响,竟也会有打抱不平的想法了。
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容沫儿不愿意再和纳兰云骞这样委婉别扭地交流。有什么就说出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直接告诉他。
容沫儿摇了摇头:“不好,我不好。”
纳兰云骞一愣,他明白容沫儿过得不好,是跟自己有关,是自己对不起容沫儿,都是自己的错。
纳兰云骞缓缓低下了头,不敢抬眼直视容沫儿的眼睛:“是我的错。”
容沫儿伸手抬起了纳兰云骞的下颌,仰视着他,目光温柔而清澈。
纳兰云骞的瞳孔微微一震,心跳得史无前例地快,他望着容沫儿,更不知该做些什么。
容沫儿终于直白了当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容沫儿:“纳兰云骞,我喜欢你。”
纳兰云骞呆呆地望着她。他身边的女子都委婉羞涩,女子这么直白地告白男子更是在这个世界鲜有的事儿,一时间他的心就像是被揪起来一样,即是高兴,又更加自责。
容沫儿继续道:“我怕你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所以直接说给你听。”
她缓缓放下了手,眼睛却依旧望着纳兰云骞的眼眸。
纳兰云骞似笑非笑,嘴角虽然上扬,却有些苦涩。
纳兰云骞:“沫儿......”
准新娘伊娜这时候出现在两人身旁,她穿着大红色的新娘服,艳而不俗。漆黑的眼睛和卷长的睫毛格外地醒目。
伊娜带着笑脸迎面走来:“原来是兰妃娘娘的贵客,多谢娘娘惦记,也多谢容姑姑的关心,妾身谢过了。”
通常容沫儿都会牢记自己宫女的身份,说话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但是今天看到伊娜,容沫儿却懒得跟她演戏,冷冷地道:“我只是奉命而来,对你,并不关心。”
伊娜笑了两声:“看来容姑姑今天心情不佳啊,那就更应该好好地在府中庆祝,沾沾我们的喜气。”
容沫儿根本没把伊娜当作对手,但是听到她高兴的语气,脸色还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纳兰云骞这时候插上了话:“伊娜,以前我没有明说,现在我要告诉你,容姑娘是我心爱的人,唯一心爱的那个人。”
纳兰云骞说的这么清晰明朗,伊娜和容沫儿两个人都是一愣。
容沫儿眼中似乎含有泪光,她气纳兰云骞的一意孤行,但是听到他明目张胆的告白时,心里却是比蜜都甜的。
喜欢。
很喜欢。
伊娜所求的并非是纳兰云骞的宠爱,而是留在纳兰云骞身边正当的名分和存在感。
她靠纳兰云骞又近了一点点,突然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然后瞥向了容沫儿,道:“都是妾身的错,给大人添了麻烦,惹容姑姑生气了。妾身本想一走了之,不再叨扰大人,但是......但是妾身近日却发现,妾身竟然怀孕了......”
这下换成纳兰云骞和容沫儿瞠目结舌了。
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纳兰云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本来他就已经对伊娜和容沫儿都是愧疚,现在更是自惭形秽,刚才对容沫儿大胆告白的勇气都被摧残殆尽了。
容沫儿眯了眯眼,目光阴沉。
纳兰云骞喜当爹而不自知,容沫儿却坚信一切都是伊娜的诡计。什么孩子,什么怀孕,肯定是早就有了,故意来找纳兰云骞当接盘侠。好阴险的心机,好卑劣的手段。
更让容沫儿担心是伊娜的目的,她既然已经怀了孟子廷的骨肉,就更不可能让孟子廷的孩子认贼为父,心甘情愿与纳兰云骞好好过日子。这个女人肯定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伊娜想要纳兰云骞爱而不得,家破人亡。她看到容沫儿不悦的神情,心中很是得意。
没想到容沫儿却没有嫉妒她,也没有埋怨纳兰云骞,而是强忍着怒气和泪水,话里有话地回答道:“这孩子来的真是突然,不过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没有错。我能容忍大人有妾室,当然也容得下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