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庸在宫中没有玩伴,很少有人会主动跟他玩儿,跟他聊天。纳兰云骞虽然对他很是温柔,但是他是师长,是长辈,和平辈的朋友多少还是有些区别。
玉常在年纪小,看面相也是纯良之人,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
庆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和玉常在单独地走到一片梅花从中,坐在梅花树下聊天。
玉常在想要迅速获得庆庸的信任,便问道:“我可以叫你庆庸吗?”
庆庸稍微有些意外,在宫里直呼他名字的一个人都没有。奶娘三娘叫他“主子”,纳兰云骞唤他“殿下”,皇子的名讳虽然不能随意呼唤,但有时却能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
庆庸缓缓地点点头,他这时候看玉常在,好像对方不是皇上的妃嫔,而是自己的一个知心小姐姐。
玉常在露出为了舒暖庆庸烦心事儿的无辜的表情,“庆庸,你和皇后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一提到皇后,庆庸的目光就很是凶狠。
纳兰云骞经常教导庆庸要心存善念,要乐观向前,不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庆庸就在善恶之间不断地来回,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仇恨。但那种子却已经在心中种下了,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分解消灭。
庆庸一言不发,但是玉常在看得出来庆庸一定是恨皇后的,便主动说起了皇后的不是,试图跟庆庸拉近关系。
玉常在:“皇后娘娘有时候确实有些虚伪,也不怨你看她不顺眼。”
庆庸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说皇后的坏话的,现在玉常在稍微不敬的措辞在庆庸看来,就像是找到了同盟,找到了战友。他开口道:“你也觉得皇后是披着羊皮的狼?”
玉常在看撬动了庆庸的嘴,内心很是欢喜,连连点头,她继续套话道:“正是。我看皇后就是看人下菜碟,她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愿意帮你打架的大姐大,庆庸内心生出了一种感激,将纳兰云骞的君子之道忘的一干二净,巴不得将皇后丑陋的嘴脸全都告诉玉常在。
庆庸:“就是她,十年前害得我娘被割了舌头,打入冷宫。十年后更是下了毒手,将她害死,我跟她不共戴天!”
玉常在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只是有耳闻,具体怎么回事并不知道,趁这个机会便从庆庸那里得知了庆庸对皇后的怨念和推断。
玉常在转悠着眼珠子,庆庸不喜欢皇后这个情报虽然现在不见的有用,但是以后等晴姐姐冲击皇后之位的时候,庆庸就是顶好的一把枪。玉常在心想先和他搞好关系,等到有他用武之地的时候就可以大展卷脚,铲除皇后。
玉常在:“庆庸你真是多灾多难,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苦,我要是你,一定做不到像你这么隐忍。”
庆庸抬起头,玉常在那天真的面容好像代表的就是真理,如果连她都认为憎恨皇后是正确的,那自己肯定就也是正确的。
庆庸:“玉常在,我,我能叫你姐姐吗?”
玉常在愣了一下,随后就是鱼儿上钩的欣喜,她笑道:“当然可以了。皇后高高在上,不是现在的你我能对付的,但是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与她一较高下,帮你和李妃娘娘讨回公道。”
庆庸眼里有光,也有泪。他盯着玉常在,在这诺大的后宫总算找到了理解他,跟他想法一致的人。
玉常在:“对了,那你今夜来梨香阁是为了什么?”
庆庸:“我,我就是好奇。半夜三更的,梨香阁突然人流攒动,我过来之后才知道是慧嫔娘娘出了事儿。皇后当年害了我娘,这回肯定也是她害了慧嫔。”
对这个猜测,玉常在并不苟同。她和晴贵人一样,一致认为是兰妃下的毒手。
玉常在知道纳兰云骞是庆庸的老师,不敢直接给他洗脑,便旁敲侧击道:“哎,后宫的水好深好深。”玉常在摆出害怕的样子,卖惨道:“前有狼后有虎,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阴险,而兰妃娘娘......或许,或许也不简单。”
庆庸对兰妃了解不多,但想到她是老师的妹妹,自然而然将她归到“好人”那一阵营。
庆庸:“兰妃?她怎么了?”
挑拨离间不是一日之功,玉常在只是微微点道:“听说兰妃娘娘一路上都千方百计地刁难慧嫔,纳兰大人从来都只纵容她,还把慧嫔的兄长给处死了。哎,也不知道他是铁面无私,还是接着律法以报私仇。”
听到纳兰云骞的坏话,庆庸变了神情,反驳道:“不会的,那个书呆子就是真的傻,才不会有那些阴险的心思。至于兰妃,她泼辣任性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我觉得她身边的容姑姑倒是挺好的人。”
看庆庸对纳兰云骞那么信任,玉常在便没有继续贬低污蔑他,而是话锋一转,故作轻松道:“你说的也是,我也是局外人,道听途说而已。只不过听闻纳兰大人最近收了一房小妾,好像还是那个被他杀死的孟家少爷的女人,看来他也蛮解风情的呢。咦?你说纳兰大人会不会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下了杀手啊?还真是郎情妾意呢,连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
庆庸没有回话,纳兰云骞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他也觉得奇怪。明明老师喜欢的是容姑姑,怎么会娶犯人的宠妾呢?
庆庸相信纳兰云骞是正人君子,但是玉常在那几句戏谑之言却潜移默化地钻进了他的脑袋中。大人的事情他不懂,大人都带着一副面具。
庆庸:“大人们真奇怪。”
玉常在笑道:“就是啊,还是像我们这样无忧无虑当小孩儿的好。”
庆庸:“别的嫔妃都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皇帝老儿,可我都没听他翻过你的绿头牌,你怎么从来都不争宠?”
玉常在总算说了一句真心话:“我才不在乎皇上的恩宠呢,我啊,就想舒舒服服地在宫里活着,有好吃的,有好喝的,和要好的姐妹度过一生。”
换做别人,根本不可能在背后这么说皇上,庆庸一时觉得玉常在也是拿他当朋友,才这么口无遮拦,便对这个新朋友更信任了几分。
玉常在继续道:“今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这些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别人。来,我们拉钩。”
庆庸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拇指头,露出了难得的天真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