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数月前姜弥在太极殿说过的一句话,先帝生前召见了文渊阁学士和中书内舍人,然后便有了那道遗诏。
难道姜弥的醉翁之意,是在遗诏吗?
嬿好忧悒地抓住我的手,问:“咱们侯爷……不会有事吧?”
姜弥的心病有二,一是尹氏与怀淑,二是遗诏,偏偏这两样都跟父亲沾了干系。过去我以为他忌惮父亲知道尹氏覆灭的秘密,不会痛下杀手。可如今,他权倾朝野,总揽天下兵权,就算父亲要将他干的那些龌龊事都揭出来,他又有什么怕的。这天底下还有能处置他的人吗?
我一时心慌,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沉吟了许久,才对嬿好道:“你代我回趟家吧,去送些茶点,就说我惦念父亲和兄长,希望他们能来看看我。”
嬿好犹豫:“可……奴婢去找莫大人也得偷偷摸摸,若是回了吴越侯府,被陛下知道了,这……”
“陛下那里有我。”看了看窗外天光,又嘱咐道:“你快去快回,赶在宵禁前回昭阳殿,尽量少惊动些人。”
嬿好应也是挂念吴越侯府,咬着下唇狠点了点头,壮士赴死般激昂地披上氅衣快步流星地出了门。
---太医每天巳时来请脉,一如既往地嘱咐了些注意的事项,煎了安胎yào让我喝。孟姑还纳闷:“嬿好这丫头去哪儿,平日里太医来时她总叽叽喳喳地围着人家问这问那,这会倒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我边喝yào边看她,眼珠转了转,说:“本宫让嬿好去收拾些旧物,都是侯府里带出来,她知道怎么规整。”
孟姑将喝剩下的yào渣存在素锦帕子里,小心地包起来。殷殷地劝我道:“娘娘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身边伺候的人都绷着一根弦,娘娘自己也得当些心……”
孟姑虽然才三十多岁,但人周到又细致,说话也老气横秋,我不由得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她见我听话,安慰地笑说:“娘娘,您不知道,外面都称您肚子里的这位是大周的小主人呢。”
第55章
我摸了摸肚子,温甜地笑了笑:“主人不主人的,其实不那么重要。重要的就是他能健康、平安地降生。”
孟姑拿起团扇往外驱赶着yào气,瞧着我说:“娘娘这样想也对,不过有些是天生的福气,越是不上心,越要往人怀里钻呢。”她的三千青丝梳得油光水滑,用金篦子琯在耳后,一双简约的金坠子,打扮得中规中矩,配上言行,简直是一颗实心的无懈可击的金锞子。
萧衍的眼光也忒好了,当年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人放在我身边。
跟孟姑这么一说话,时日也过得快了些,不觉外面暮色初降,一轮笼着黄晕的圆月爬上了茕瓦飞檐,枝桠处有鸦啼莺哢。嬿好披着满头银霜回来,却是一脸迷惑:“应是没事吧,公主说大公子去了兹兰山办案,暂且回不来。吴越那边……”
“吴越怎么了?”我将手里的茶瓯放下,有些敏感。
嬿好道:“老夫人,就是咱们侯爷的嫡母去世了,叔老爷,也就是咱们侯爷弟弟来信,请家里人回去奔丧。按理也确实该回去,侯爷和安阳公主,还有意初公子都得回去,现下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呢。对了……”
嬿好展露笑靥,“奴婢听说了一件好事。昨夜宁寿殿走水,烧掉了大半个殿宇,据查是因为禁军吃酒误事,遗漏了点灯的烛火。侯爷在凤阁议事上弹劾,查出那几个禁军是姜相的心腹一手提拔,便以对先祖不敬为由要求裁撤禁军统领和副统领,重新规制四品以上郎将。”
这样的事情,姜弥怎可束手旁观,听之任之,父亲的举措怕不是那么顺利吧。
谁知嬿好几乎是雀跃地说:“宁寿殿是供奉大周太祖太宗牌位画像的殿宇,宗亲们自然不会向着姜相,老英王就首当其冲。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与姜相jiāo往过密的御史台大夫、锦佑侯谢廷昝也没站在他那边,朝上剑拔弩张,姜相一时腹背受敌,竟就这样把禁军jiāo了出来。”
“奴婢听他们说,陛下动作极快,从镇守各偏门的郎将到禁军统领全换了新人,也只用了一天时间。尚书台连发十数道圣旨,宣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