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话惊得我差点叫出声来，我完全没有想到赵家会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这样一来，却让我更加奇怪，既然是传承了两千多年的风水世家，为何甘愿栖居在那个破县城里？而且还时不时下乡做活计，这实在太不符合赵家的身份了。
但不管怎么说，赵家的底蕴应该还在，这让我不禁有些慌张。
找一个印章天师报仇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修为上的差距罢了，即便是元神天师，也仅仅是这样。
可是对于一个传承了两千多年的风水世家来说，不仅有修为高深之人，最为关键的是子孙繁衍众多。
这种千年大族都有很强的凝聚力，而且有保命之法，不然早就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了。
杀他们一个人，可能会引起全族的愤怒，届时便是以一人之力对抗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的人，何况赵家地师、天师数不胜数。这样的规模，除非仙人境不敢敌。
我这才明白，当初胖子为何一定要阻止我复仇，以我凡人之与送死无异，即便我眼下实力在他们眼中也如蝼蚁一般。
现在想来，当初胖子气不过自己一人去找赵家的麻烦，是何等的英勇，稍有差池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及此处，我不禁高看了胖子几分，也对他崇敬的些许。
胖子似乎看出了脸上的沮丧，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初老刘说你冲窍开了两脉，你知不知道胖爷我高兴了整整三天。我和林老大杠了一辈子，原以为他死了我会活得开心些，可谁曾想，那土鳖竟然生了你这么个妖孽出来。胖爷我是又喜又恨啊！”
我从来没见过胖子掉眼泪，即便是当初被阴嫚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也没见他掉一滴眼泪，兴许是只知道嚎没顾得上。
这一番话说出来，他却是掩面大哭起来。知道他这是替老爹高兴，也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见他这般模样，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劝慰。他和老爹的关系很微妙，好的时候就像亲兄弟，什么流氓话都敢说，但一两句说的不对，翻脸比翻书还快。
两人从不在我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情，即便老爹死了，胖子也没在我面前追忆过往事。
想当初在三里铺子的时候，胖子曾说过一句‘我俩再也不是当年的时候了’，原以为胖子是指两人不再年轻了。
可后来知晓了胖子的年岁之后，再回想这句话，却是觉得有些诡异。
胖子喜欢被人尊敬，也总是让人叫他胖爷，可从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老人家。那句话用到老爹身上合适，但用到他身上却是十分别扭。
这让我不禁猜测两人之前或许有过某种经历，只是当初老爹没和我说，胖子似乎也不打算告诉我。
这个疑惑一直藏在我心底很多年，好不容易等着胖子回来了，本打算问清楚，可见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我身上蹭，这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管他俩以前做过什么，看别人洗澡也好，祸祸人家姑娘也罢，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绝不会害我，只要我认准这点就够了。
看见胖子哭得撕心裂肺，我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很奇怪，这段时间总是会有事情触动我，都说随着人越来越成熟，心就会变得越来越硬，可我却恰恰相反。
在此之前，我自认为这六年过得很艰苦，少年遭难无家可归。可细细想来，这六年里身边从不缺少温暖，胖子、阴嫚、可可还有刘老。
每个人似乎都在不留余力的帮助我，这是何等的幸运。
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胖子这才抹了一把眼泪一巴掌拍在我身上，指着大门就说，“快去给胖爷我买酒，你这没良心的，没看到胖爷我都饿瘦了吗？”
笑着出了门买了上好的卤肉和高粱酒，陪着胖子喝到了深夜。
随着修为的提升，身体各项机能都改善了不少，翌日起来身上并无半点不适，只是腹中咕咕直叫，兴许是昨晚把酸水都吐出来了的缘故。
一坛酒就会冲散悲伤，悲伤过户自然是要干点正事的。
早饭时，我便和胖子说起昨日刘老交代的任务。
他只顾往嘴里塞馒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直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之后，他才抹了抹嘴巴开口说，“这事儿胖爷我听说了，我可不信那群小崽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真龙给吓住了。思来想去，你最有可能，这还是我听说你开了两脉之后才想到的。”
说话间，他点上了一支饭后烟，抽了两口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一是想要向你求证这件事情，二是和你一起去昆仑山。也不知道那群老家伙怎么想的，把你们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派出去，给被人当下酒菜都嫌少。”
迄今为止，知晓黑珠子的人只有五个人，这还要算上可可、胡思敏和阴嫚三只阴魂。
在胖子面前我自然不会隐瞒，想都没想就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胖子思考了半分钟，最后也没琢磨出个什么明堂，砸吧了两口烟就说，“算了，胖爷我懒得想了，还是准备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吧，再晚了我们汤都喝不到了。”
我点点头收拾完桌上的东西之后，便和胖子一人一把椅子坐在大厅里开始画符。
自从有了罗山砚之后，我便不习惯用现成的朱砂，而是买来绿豆大小的朱砂放在罗山砚里自己研磨。
一来可以培养自己的耐性，二来也可以借此温养罗山砚。我始终认为把罗山砚放在手里盘显得很傻气，而且这东西很重也不适合揣在兜里。
胖子一眼就看出了罗山砚的特别之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眼睛里早已放光了。
这还了得，我连忙抢了过来，嘴里的小话猛地蹦了出来，“谁家拜师没有个一两件宝贝的，到我了却连一点朱砂都没混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还要被你惦记，这笔买卖做得亏得慌。”
胖子似乎也认为自己做得有些不对，讪讪地笑了两声便埋头做符，一抬笔数十秒便是一张绝气符出现了，道炁流光闪过之后整张黄纸变成了蓝色，甚至隐隐还有几丝紫色。
我心中一怔，随后大喜，看样子胖子要进阶天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