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和蒋空准备前去探望我的母亲,蒋空作为旁听,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位英雄。
我的母亲只听说过蒋空的存在,却并不知道她会前来。】
就这样,时间流转。
依然安眠的蒋天仿佛进入一片梦境,那是一片只有自己的黑色世界。
“计划,进行的如何?”
又是那个自称作者的女孩。幸运的,她出现在蒋天面前。
她戴着黑猫面具,额上面书着血般赤色的“忆”字。
天蓝吊带衫女孩,银闪长发舞动,裸露着大腿根部,慵懒地站着,应是身处私人密室里,起床不久的女孩。
蒋天问道。
“你就是作者?”
女孩伸了个懒腰,抱着双膝,坐在地上,道。
“其实,只是普通的作家而已,但并不是你的创造者……结束了?”
蒋天刚想去问谁是创造者,但随着女孩的疑问应答道。
“结果意想不到,但是,危机解除了。”
女孩听到蒋天情绪舒缓地回答,斜着脑袋,注视着蒋天的方向,慵懒地说着。
“呼呼,五年啊……言者无心,听者留意。以后千万不要轻易承诺,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罢,女孩跪坐在那片黑暗里,双手撑着地面,打哈欠,吧唧吧唧嘴,道。
“总之啊,没那么简单……好了,我要去学校了,再见。”
“等等!我还没!”
已经睁开眼睛,醒来了。
没有倦意,没有眼球的酸涩感,看来是假期里难得的充足睡眠。
第一件事,拿起身边的“黑巧克力”手机,看时间。
【6:58】
时间要到了,起床吧。
既然是看望病院的母亲,就自然要有合适的衣服。
蒋空身着昨天的乳白色体恤,加上了一条粉色的长牛仔,比较奇怪的是,在大腿正面的方向,有些突兀地印有一只黑色的扑克桃心,还有一句大写的spade。
【不知是哪里的话,黑桃象征着死亡,不论是否迷信,我是相信的。
也没有去在意,只是一心想要看望母亲。
虽然,我的记忆里,是十一岁才第一次见到她。
她不喜欢我们给她带去食品,也不喜欢过生日,所以,我们只带着两把伞。】
早饭后,蒋天和蒋空各带着一把银色折叠伞,出门了。
今天的空气微冷,没有晴明的早晨。
人们加厚了衣服,独居于属于自己的世界,穿梭于属于自己的人往车行之中。
依然是《恋日雨下》的主题城市,依然是那个小恋女神和碧先生的洪灾捐款,但相比前日的落寞,蒋天冷静了许多……
“哥,突然想知道,‘碰瓷’这个词到底是怎么来的?”
“碰瓷啊,最起初来自清代,有些人拿着假瓷器,看到马车行驶,就故做被撞倒,摔掉瓷器,以此讹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蒋空淡然地指了指右前方,马路对面。
原来,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躺在一辆黑轿车前方,只见黑轿车犀利地倒转转弯,行人避让后,开足马力离开。
蒋天无奈地笑着,说道。
“权当做笑话,走吧。”
终于到了,天华城军人精神病院,蒋天母亲“居住”了十九年的地方。
环境清幽,本应很适合病人恢复,但是,蒋天母亲身为护士的精神创伤,却依旧未能免除。
这里的病人,都是因战争造成心理创伤而患有精神疾病的军人,有前线的战士,也有后方的医生,护士。
而蒋天的母亲,是一九七九年野战医院的一名护士。
“病人的精神状况有了较为明显的恢复,但依然很害怕阳光。我们考虑到她需要清新的生活环境,晴天的时候,为病人戴上眼罩。我们的努力,是让病人在黑暗里保持正常。如果方便,建议你晚上来看望病人。”
蒋天点头道。
“知道了,谢谢医生。”
于是,医生带着蒋天和蒋空向着母亲的病房走去。
白壁白瓷,是精神病院的洁净。淡然的世界,只有绿色的盆栽,蒋空的衣装是第心怡的色彩。
二楼,七号病房。
空旷的房间,一扇正对梧桐树林的窗。
【房间很白,白得明亮。
白色的床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衣,戴着白色眼罩的中年女性,她是我的母亲。
顶上,有一只白炽灯,和线拉开关,然后就再没有别的东西。】
蒋天缓缓地推开房门,直到整个人进入了房间,轻声道。
“妈,我是蒋天。”
母亲微笑着,淡然说道。
“来了,进来坐,坐吧!”
于是,蒋天缓缓地推开房门,注视着那个中年女性安然的脸,安静地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边。
虽然没有雨,但是蒋空特意地两把合为一把,并且抖了抖折叠伞,才将它安静地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是护士吗?”
“没错,是护士小姐,帮我整理雨伞。”
“为了让我放心,故意让我知道那是雨伞,来告诉我,没有给我偷偷拿东西,对吗?”
蒋天看了看刚刚放下雨伞的蒋空,笑了,道。
“是,不然母亲不放心。”
接着,蒋空回手关上门,拉下了玻璃门窗,静步挪动,安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这名被评为楷模的英雄护士。
“小天,生活好吗?”
“好,心莲老师对我们很好。”
“成绩出了吗?”
“没有,快了。”蒋天对着中年女性微笑道,虽然她不可能看到。
“嗯,加油。”
母亲伸出了手,在手背上,有一条疤痕,虎口的部位,有一条明显的刀疤。蒋天向着母亲身边靠了靠,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接住了她的手。
母亲的手并不粗糙,但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手掌心有被弹片切伤的坑痕,正对着手背的疤痕。
“小天,大学要好好学习,成为大学生,真正的天之骄子,为社会奉献,为革命事业奋斗!”
母亲紧握着蒋天的手。蒋天笑了笑,答应道。
“是,为革命事业奋斗。”
就连蒋天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答究竟有多么牵强……
蒋空很安静地靠在墙角,注视着她。而从一开始,蒋空就安静地完全没有被蒋天母亲觉察。
家常良久,蒋天的母亲有些内疚,自责地说道。
“一直以来,我尊崇着我的信仰。为了集体,要学会牺牲自己。如若将来一日,我们和西方帝国主义再次打响战斗,我希望,你能像你的父亲那样……小天,你恨我们吗?”
蒋天紧握着母亲的手,靠近了她,笑道。
“妈,哪有什么恨的话,如果当年母亲没有赴往野战医院救治伤员,会有更多人牺牲,没有父亲那样的人,那群猴子会更加嚣张!”
听到猴子一词,蒋空差点笑了,幸而还是安静地没有声音。
而蒋天的回答,让曾经身为战士的母亲感到欣慰。
“小天,如果你真的拥有这样的觉悟,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比你父亲更加强大的人。”
就这样,蒋空安然地注视着蒋天,蒋天细细地听起母亲讲曾经的故事。
蒋空可以体会到,蒋天身为战士的那位母亲,有浓厚的伤心掩藏在心底。
因为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有一堵无形的墙壁。
虽然,她仍然需要呆在病房里,但是她仍是位伟大的母亲,是那个时代被鲜血染红,仍然无私奉献的,永远的战士。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