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科幻小说 > 状元郎 > 第13章 难承之重
    三人各自无声流泪。外边的脚步声逐渐传来,有同事午间休息完回到办公室了。

    阮慈走到阮妈妈身边说:“妈,你要保重身子,公司的事有我在,爸爸那里要你好生看着,现在公司有起色了。你们都不要担心。”

    阮妈妈说:“好,都听你的。我要回去了。”慢慢站了起来,对我点头微笑。

    阮慈对我说:“你在这,我送妈妈下去。”说完陪着阮妈妈出了门。

    我的心境稍渐平息,手机中传来三哥的信息:“上了游戏速度联系。”

    现在哪有心情想盛世那事,没回复他就把这事放一边了。

    我想了一下,公司目前的形势不是挣扎求存,而是全身而退,钱财都是身外物,只要过了这道坎,以后还有机会卷土重来。现在首先要知道的,是目前公司究竟亏了多少钱,阮慈那应该有另外一本帐,接下来才是思考对策,可以肯定东盛浩那边的回扣一定要想办法降下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阮慈回来了,笑着说:“你呀,真是够笨。好在我妈不计较。”

    我当然知道她在强颜欢笑,笑着回她说:“就你在旁边,我才出的丑。你看,你一走开,我就有妙计了。”阮慈一喜,说:“什么妙计?”我笑了一下,说:“现在不告诉你。把你的id和pass№给我,还有你的实帐,下班前有计划给你。”阮慈用一张纸写好递给我,说:“这是我爸的账号跟密码,帐目我一会放在你的文件夹,你看完要粉碎它。”

    我拿了那张纸,回到助理办公室,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原来的助理干得好好的要跳槽,敢情是知道一些内情。

    看完里边的数据,花了一个小时,有用的都记了下来,再去看阮慈的帐目,发现作为一财务从业人员,该做的她都做了。

    公司前年开始盈亏状况出现反复,去年一年都是亏的,跨入今年亏得更加厉害,如果是按正常手续,去年六月就可以申请清盘。公司7年前上市,按照帐面上的盈利分成,阮慈的爸爸阮秀南应该在去年12月就已经已经把7年赚到的都填进去了。真想不明白公司怎么会同东盛浩达成这样的协议,光是10%的回扣,就已经900多万,还要补上15%的销售虚额。

    我想了几个不得已办法,退出系统,烧了那张纸,进了阮慈的办公室。

    说给阮慈听了,她都摇头,最后她说:“撤掉两个加工厂是行不通的,产能一跌,你说放弃哪个市场份额,国内?非洲?东南亚?北盟?其他股东眼睛亮着呢,一个都少不得。东盛浩北美的销售是可以降低一点,不过那里量额都最大,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也知道问题出在国内市场,人口这么多,每个月的利润却只有欧洲的一半,关键在于怎么扩大内需。现在的衣服质量高了,百洗不变,买一件穿个两三年,还是那个熊样。很多公司都在服装设计上下功夫,求新求变,复古超前,就差没有内衣外穿了。又怎么能怪内需萎缩?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只能从自身职业去看,我要解决的问题,很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目前除了再用非法手段,不然真的毫无翻身机会。但是这种苟延残喘,而且遗患极深的做法又叫我怎么跟阮慈开口。

    阮慈说:“刘副昨天找过我,要求我接替我爸爸担任总经理职位,给我三天时间考虑,不然他就考虑辞职。”

    我一听大怒,前几年景气的时候,开口闭口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副总经理,现在亏不到他身上还做缩头乌龟。

    认真想一下,如果他这个高层要员一离职,就面临高层变动,股价肯定下跌,恐怕公司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

    阮慈身上的担子真是有千万斤重,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真不知道她一个二十七岁女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忍受力。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恐怖的感觉,感觉好像看见了阮慈生了一场病,而且这场病来势汹汹很不简单,不禁越想越害怕。

    阮慈的手机响了,传来的是那首采莲曲的调子。她拿起电话,说:“妈,什么事?哦,哦,现在过来。”接着收了线。

    阮慈收拾一下桌面物品,说:“去医院,我爸病理报告出了。”我哦了一声,问:“结果怎么样?”阮慈说:“你也过去看。”我吓了一跳:“我也去?”阮慈脸红了,说:“我妈说爸爸叫去的。”我说:“我去收拾一下,楼下见。”回到助理办公室,分配了日常工作,急步往楼下赶。

    两人在楼下截了车,直奔医院。

    十五分钟后,到了医院。我跟着阮慈直奔深切病房,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看见二个护士推着阮妈妈和阮慈的妹妹阮慧出了房门。

    阮慈看到这种情形,突然身子一晃,好像要倒下的样子,连忙扶着她。阮慧跑上前来,叫:“姐,姐,你怎么了?”阮慈醒了过来,说:“小慧,爸爸……”阮慧说:“你别慌,没事。报告一出,医院就限定了探望时间,刚刚到时间了。”阮慈刚刚放下心来,好像又看到了很可怕的事,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我看在眼里,心中大痛。

    阮妈妈这时到了身边,我说:“伯母。”阮妈妈说:“小唐,一起去吃饭,下次探望时间是晚上八点。”

    四人出了医院,在对面一间小饭馆坐下了。

    阮慈说:“妈,医院的报告呢?”阮妈妈说:“在医院里,吃完饭回去看,不严重,没有变异。”随便点了几个小菜。

    阮妈妈问:“小唐,家在哪里的,家了有多少人?”我老老实实地说:“乡下中山,家里有双亲大人,一个弟弟,结婚了,平常人家。”阮妈妈点了点头,又问:“今年多大了?”我红了脸,说:“快三十一了。”

    阮慈急了,喊:“妈妈,你要知道什么,回家说你听好了。”阮慧笑了:“姐,着急什么呀,妈不要问清楚吗?”阮慈骂道:“死丫头,瞎凑嘴的,回家仔细收拾你。”

    阮妈妈又问:“常回家吗?”我说:“一周一次,公司旁边火车站,快车三十分钟就到了。”阮妈妈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我如释重负,暗暗舒了一口气。谁知阮慧说:“这位唐哥哥,你长这么帅,是不是很多女朋友?”

    晕,天地良心,我就有过一个初恋女朋友,还十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终于体会到了阮慈初来上班第一天的感受,怪不得我说她漂亮,她会发那么大的火。

    我低头说:“我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八年前她做别人妈妈了。”阮慈的手在桌子底下伸了过来,轻轻握着我的手。阮慧大摇其头:“不信不信。世界上那有这样的人?十几年不恋爱,会死人的。”这个还真不好辩解,回想这些年自己真过得行尸走肉一般,连当初自己的理想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时阮妈妈说:“好了。你姐姐看上的,总比你爸爸强。当年你爸爸,就很帅气,有才气、有大志,现在怎么样了?只要安稳,没赌性就好。”阮慧说:“爸爸现在也很帅,妈妈也很漂亮。”

    我心里爆汗,拿我和总经理比,那是蚊子和牛比。总经理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手段干净利落,早就是我心中的偶像,我能在他身上学多点东西就满足了,超越他,我想都没有想过。

    阮慈看着我,轻轻地笑了,想必是阮妈妈没有反对,她很开心。

    阮妈妈开了口,阮慧就不再难为我了。

    总算平平安安用过了饭,七点五十分赶回来医院,只见病房门口有一个西装眼镜的中年男人等着。

    二个护士推着车子过来,开了房门,大家跟了进去。

    我进去一看,病床周围接连摆着一大堆器械,不见总经理不够一个月,此时床上的他已经失去往日的英挺之气,头发剃光了,脸颊和眼睛都深深地塌了下去,额头和下巴的皱纹一层贴着一层。

    阮慈叫道:“爸爸。”

    阮秀南脸带微笑,点了点头,又向我点了一下头。

    护士给他打了针,服了药,吩咐说:“三十分钟,不要影响病人情绪。”

    阮秀南指了指那个西装眼睛的中年人,那个人走了过去,说:“阮先生,现在开始吗?”

    阮秀南说:“是。”

    他一开口,立时令我大吃一惊,他的声音丝毫不见了往日的洪亮,完全是靠呼吸说出来的,显然是中气大败之象。

    阮慈刚要说什么,阮秀南立刻摇了摇手。

    那个西装中年人,拿出一张列满项目的纸,递到阮秀南身前。阮秀南在纸上点一下,那个西装中年人就在他点的地方钩了一下。很快,阮秀南在纸上签了名。那个人收起那张纸,说:“好的,从明天开始,一周内,我们会有结果。”说完就要走。

    阮慈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伸手拦住那个中年人,说:“什么事?那张纸给我看看。”

    西装中年人没有把纸给他,看了一下阮秀南,床上的阮秀南缓缓摇了摇头。

    中年人对阮慈说:“明天早上八点,我会上贵公司。”说完出去了。

    阮慈一下跪到床边,流泪说:“爸爸。”阮秀南的手抚摸着她的脸,枯黄的眼里满是疼爱。

    阮慈说:“爸爸,公司要清盘吗?”

    阮秀南点了点头,说:“恐怕爸爸要把你的嫁妆都亏了。”

    阮慈只是摇头痛哭。

    从阮秀南的脸色可以看出,明显已经病入膏盲了,清盘应该是最明智的决定,就算被发现暗箱操纵,恐怕还没有上庭他就已经死了。退一步,就算判了坐牢,他现在的情况也可以申请缓期。不让阮慈接手的原因,应该是想保护她,只是不明白以前他怎么不清盘,现在来清,有可能会身败名裂啊。按我印象中他的性格,应该有难言之隐,不然决不会到这种田地才来认输。

    阮秀南指了一下我,我走了过去。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唐戡。”

    他说:“有抽烟汹酒的习惯就立刻改了。”

    我说:“我不抽烟,以后也不会抽,酒喝得少。”

    他立刻说:“性子太好强也要改。”

    我点头答应。他笑了一下,说:“没东西送给你,你记住这句话,钱是挣不完的,亲人是不能少的。”

    我说:“我记住了。”

    他点了点头,说:“你们都出去,老婆子,你留下来。”

    阮慈姐妹拥抱了床上的阮秀南一下,我跟着她们出了病房,隐隐听到阮妈妈的声音:“算你老头子开了一回窍。”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有医生护士过来把阮妈妈请了出来。

    阮妈妈说:“你们都回去,我在这就好了。”每个深切病房旁边都配有一个亲属陪护房,方便家属做决断。

    阮慈说:“妈妈,我陪你。”阮妈妈说:“明天你还要跟律师打交道,回去早点睡。小慧,陪你姐回去。”阮慧点头答应。

    阮慈说:“妈,我还没看病理报告。”

    阮妈妈说:“看不看没关系,你爸爸好不了也坏不了。”

    阮慈还是不放心,阮妈妈把二张报告给她看了才罢休。报告我也看了一下,应该有三张的,估计是被阮妈妈藏起了一张。

    不让阮慈看到的,肯定不是好消息,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当下不敢点破,连忙折起来还给了阮妈妈。

    我们三个下了楼,阮慧去开了车子过来。阮慈说:“先送你回去吧。”我说:“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坐地铁,方便快捷。你要好好休息,你爸爸已经决定了,不要想太多了。”阮慈点头上车去了。

    我等她们走远了,才回到医院,敲了亲属陪护房的门。

    阮妈妈开了门,让我进去了,说:“小唐,什么事?”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今天上班的时候,感觉小慈的身体潜了大患,要不要找个医生或者药师的看看,调理一下,没事也是好的。”

    阮妈妈说:“平时,都是我照看她们姐妹俩,现在忙不过来,也好,你别担心,我会安排。”

    我不怕她认为我矫情,只要阮慈身体没事就什么都好,当下没有长聊,告辞出了医院。

    回到家,已经九点半了。

    想起昨天今天,他娘的,真是一个天堂一个炼狱。

    发了一回呆,想起三哥有事找我,洗了个热水澡,带上设备,上线。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