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其他小说 > 璞石计划 > 四十七、曾是拥有·二
    辞职的日子真是惬意,每天去看望谢兰,谢兰喜不自禁。谢兰问我怎么这么闲散,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是年假调休,谢兰信以为真,不再深究。趁着这些日子,我俩充分地把恋爱的过程走了一遍。当我把戒指套在谢兰无名指上时,谢兰幸福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肩膀。古往今来,婚姻之前的爱情阶段大都这样,给予对方关心,而不让对方担心。我和谢兰付出真心,因此爱得安心。

    那天早上,我开车载着谢兰回白银老家。谢兰张罗着买了好多东西,对于第一次见我父母表示出人生至今最庄重的准备。看着谢兰忙碌的身影,幸福终于在我心里长久驻足。我说有你就足够了,比什么都珍贵,谢兰却说“轻诺必寡信”,我说“信人者,人未必尽诚,而己则独诚矣”,谢兰白了我一眼说我油嘴滑舌,而我爱听谢兰的责备。

    这是我开着罗力怂恿我换车牧马人后的第一次长途跋涉,也是我和谢兰在如此狭小亲近的空间长时间的第一次独处。谢兰睡着时,鲜润如出水芙蕖;而谢兰醒着时,飘扬似临风玉树。天色近晚,火烧云染红西天,半边天都被烧成煮红的烙铁,甚至连远处的山头都镀上了颜色。来到祖国的西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景色,让谢兰大开眼界,喜出望外。在城市呆久了,就连自然本身的色彩都觉得惊异。在火烧云的映衬下,经过8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下了高速,谢兰警觉地说道。其实我早已发现,为了不让谢兰忧虑,我视若无睹。并且我可以猜测那辆车是研究院的指派,因为选择了对峙,对手于是抢先发难。好在我们进入村子的时候,那辆车另辟蹊径,沿路直行去了,这多少给谢兰一些宽松。

    火烧云在西天褪去的时候,我们到家了。爸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看到谢兰,喜欢得眼睛都湿润了。这对淳朴的农村夫妇,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皮肤黝黑,如今白发丛生,皱纹满布,从土地上走出来休息。大山教会了他们坚毅,却也让他们不擅流露真情。想到我将和他们核实身世,不觉一阵心酸哽咽,我连忙去洗把脸,掩饰内心的伤感。等到吃饭的时候,我妈开启了回忆的话匣,说我小时候特调皮,把家里的车胎拿去当泳圈在河里游泳,说我把家里的面粉擦在眉毛上扮演电视剧里的大侠,说我扯断后山的竹子拿去当鱼竿钓鱼...一幕幕回忆鲜活地跳跃出来,我看出她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心中是欣慰的。而我爸把埋在地下多年的原来计划我结婚时喝的原浆酒刨出来,在那笑嘻嘻地喝着。谢兰听得津津有味,跟着我妈的叙述阵阵哈哈声。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我把杯中烈酒喝成了蜜汁。

    饭后,我掏出了心底的秘密,把它放到灯光下曝晒,尽管百般不忍,但我还需如此。因为我想知道真相,继而忘掉真相。

    “爸,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嗯,你说。”他端起杯子,里面是他终生喜欢的岩茶。

    “从小到大,多多少少听说我的身世,来历不同,您能告诉我真相吗?”

    显然我的问题超出父亲预料,他放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神情有点紧张,继而呷了一口,转头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从研究院辞职了。”

    父亲先是惊愕,然后长叹一声。母亲和谢兰闻声从厨房出来,母亲坐到父亲旁边,谢兰挽着我的胳膊。

    “儿子长大了,有权利知道真相。”我妈强颜欢笑。

    于是我爸讲述了一段尘封的过去,那时的我还是个襁褓。

    “30年前,我和你妈刚结婚,农村人守着山里的庄稼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简单。突然有一天,村里邢大娘抱着一个孩子,挨家挨户问谁家要。到我们家时,我和你妈刚从田里回来,见那孩子眯着小眼在咯咯地笑。邢大娘说走了十来家,这孩子一直哭,到你们家这里突然就笑了,真是缘分。你妈看着你,满心喜欢,就舍不得了,于是我们就把你留下。后来你妈又去邢大娘那里打听,说是一位搞天文研究的远房亲戚托她给孩子找个人家,那个亲戚是个女专家,姓吴,别的也没什么了。等你稍微长大了,你就喜爱晚上看星星,数星星。后来上学了,在学校学到知识以后问你妈太阳系外面还有没有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你妈哪里懂这个,就说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自己去研究。后来你非常有出息,从大山里考进了大学,当年是我们村子里一桩大事,如今你真的成为一名天文研究人员了。”

    父亲一口气说出了当年的故事,母亲涌出了泪水,一边擦拭一边说道:“当年就不该让你去念的,如今早已结婚生子了,现在倒好...”母亲没有说出后半句,我却明白她是害怕失去我。更让我于心不忍的是,爸妈竟然为了我放弃了生养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妈,不哭了,不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们的,我永远是你们的亲儿子。”

    “启儿啊,这些年你也报答了我和你妈的养育之恩了。你看家里条件现在很好,以前的土房子现在都换成独幢小庭院了,我和你妈呢就盼着抱个孙子。但是我们也知道你有心结,有机会还是找找他们吧。”父亲掏出一支烟,艰难地点上。

    “爸妈,对不起。”我哽咽着,谢兰靠在我的肩膀,给我足够的坚强。

    第二天一早,我领着谢兰爬上了后山。绿山清晨,空气清鲜,鸟雀啁啾,朝霞冲破云层,在东方绵延天际,太阳在云层后梳妆打扮,就要上场。站在山顶,胸襟坦荡,放眼远望,不论人世红尘,只在乎怀里所有。

    “谢兰,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答应带你来这里,可是我却为了证实我的身世;我从研究院辞职是因为'璞石计划'。”

    “我不懂什么'璞石计划',但是我相信你。”谢兰依偎在我怀里,轻轻地说道:“不论怎样,我们都要好好的。”

    “是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下山时,我顺道带着谢兰观看了一下村里的新社区。如今的村子相较于小时候的已经面目全非。我告诉谢兰这里的村委会就是原来的围场,这里的幼儿园以前还是一汪池塘,而现在的社区当年不过是低矮的砖墙土屋。迎面走过的李大婶、张大叔都已老了一倍,他们都还记得我,说谢兰真是漂亮,我问候他们,祝愿他们身体健康。谢兰说如今世界瞬息万变,何况三十年?我说只有真爱永恒。谢兰点头称是。

    爸妈执意不肯随我回到城市,他们说等我有了孩子,就去照顾孙子,现在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了结心结,不想让我为难。天下父母,至爱至伟!等到我们要走的时候,我妈把藏在柜子里的玉镯拿出来,带在谢兰手上,说这是她的婆婆传下来的。又嘱咐我好生待谢兰,早点结婚。我说会的。爸妈这才放心。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难道爸妈说的吴专家就是吴主任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相信的答案,我也害怕心里害怕的真相。但愿一切未知,都是未知吧!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