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一日里,村里很寂静,因为方圆十多里就我们一个村,平时大家去赶集都要走三四十里地,所以也没有别村人出没。
寂静的村子让我脑袋嗡嗡只响,我不知道那些官兵为什么杀这些我们这些老实人,没有粮食吗?还是村上几个阿叔脾气太臭,惹恼了他们?但是为什么要杀他们?我非常的恨!
村里没有了村长爷爷教孩子们背书声,没有了阿叔们打猎炫耀声,没有阿婶们一起织布开心的说话声,没有孩子们一起的打闹声,也没有了阿婆站在家门叫我吃饭的声音……
挖完坑,我又找了个已经没有牛的牛车去村口拉人,我力气小,板车都拉的勉强,但当我把车拉到村口,看到好多乌鸦,老鼠在他们身上跳来跳去,吃着他们时,哭喊着疯了一样拿棍子跑过去把想把它们都打死,大喊着都走开,都走开,然而,它们见到我都跑了……乌鸦飞在树上看着我呱呱叫着,好笑在嘲笑我的弱小……
我走进闻到他们身上开始变浓的味道,心被狠狠一揪,忽然也不害怕了,力气也变得很大。
立刻动手快速拉人上车,往坑里推,重的我一趟拉一人,轻的我拉两个,三个……我累的快要不行时,耳朵里总传来他们的声音,让我加把劲!而且我也不想让那些恶心的乌鸦老鼠吃他们。
我只能死命的拉,还告诉自己不能哭,一哭就没有力气了。
第十三日深夜,我才把所有人都拉进坑里,怕放不开,我只能委屈他们,按户家把人叠在一起,看着他们都躺在里面,我感觉我身体很沉,很累,我还是个孩儿,我的家就这么没啦,都没啦?……
躺在坑边上,不想起来,想跟他们永远在一起,不知觉就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村长爷爷阿婆阿叔阿婶们都爬起来了,站在一个新房子前面笑着议论,很热闹:
快看,小然儿盖房子啦,真好。
爷爷阿婆摸着我的头:我的小然儿长大了……
我在大家前面挠着后脑勺呵呵傻笑着……
大家也陪我哈哈大笑……
我在梦里,笑的很开心,那种被亲人环绕的感觉,我想道长你也很怀念吧?咦,道长,没酒了!”
萧然看不出悲喜的脸上皱皱眉,晃了晃已空的酒囊,看向了刚要把酒送进嘴里的道长。
听到他的话,老道人把酒往嘴里送了一口,笑着点下头,把囊盖子扣好,扔了过来。
这时夕阳的霞光洒在盲人老道的笑脸上,尽显慈祥……
萧然也不客气,打开道长的酒囊,灌了一口,咂咂嘴:“这蜀地的竹叶青跟西京的小竹叶青差距如此之大,连点味道都没,水一般,没咂劲呦!”
“可能是你心思比酒重吧”玄清道长摇摇头,从背箱拿出干粮水囊自顾吃起来。
“心思重?何为心思重?”萧然憋嘴自嘲一笑,低手把酒在石前浇了一横。
“第十六日我埋土时,不到晌午天就阴了,我害怕大雨把这些亲人们淋了,就加快了手脚,一直埋到夜里才弄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坟头,说来老天爷也可能是看在眼里了,天竟然刮起风来,没下雨,云散开来,月亮跟星星无比的清亮,像打了油灯一般,我趁着月光爬上爷爷房顶,把屋顶的草垫子拉下来给大家围圈盖上,有村长爷爷的屋顶,大家可能会很安心吧!
摸了摸掉光指甲的十根手指,又看了看成型的坟头,这才放心的进屋睡了。
就这样,一共忙活了十六日,这些我心里默默地都记着。
夜里,我又做梦了,夕阳西下,阿婆站在门口大声的喊着:小然儿,快回家吃饭~
村长爷爷笑着说:小然儿,你不总说想要去山外的城里看看吗,现在可以长大啦,可以去外面的城里闯闯喽……
夕阳光照在满脸笑意的爷爷阿婆的脸上很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