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听了羽人的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在修行一道之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诚如人生。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自然书生也不能将自己认为是好的东西便强加于羽人身上。
于是书生收了书,双手抱拳,试探的问道:“那便来日再见?”
羽人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将身上的翎毛拔下,交与书生手里,一脸郑重的说道:“咱们相逢也算是有缘,若是用这人间界的话来说,咱们也算得上是一起蹲过马路牙子的兄弟了,这个翎毛如同我命鉴,如果有一天它折断了,便是我死了,那时候还劳烦你这文弱书生去给我收个尸,当然若是以后你或者那个小鬼,有能力的话,我死之后将我送回风界。”、
书生看着羽人严肃的脸。
他有些不解。
不解于羽人这般像是赴死的话。
可是他又无从得知什么,也无从询问什么。
书生紧紧的攥着那根翎毛,重重的点了点头。
羽人爽快的一笑,转身便走。
书生看着羽人的豪爽,心道是自己也无需做这小儿女的姿态,如此想来,书生也便转身走向不老山。
——相濡以沫,却绝不相忘于江湖。
......
......
不老山,山脚。
胖子没理会迈入山门的顾子错,而是淡淡的看向在场的修士。
胖子的感知能力很强,所以他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便知道那些事药界的人,那些是冥域的人。
说起来胖子对管事大人的处事方式很不理解,万界里各自为政,不老山虽说是天下第一山,但是为何要在人间界之外还去广纳修士?是管事大人的胸襟可以容纳这万界,还是管事大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胖子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是管事大人的话还是一定要听的。
于是胖子又用声音夹杂着灵力,喊了一声道:“冥域跟药界的修士们该干嘛干嘛去罢,剩下的,想要拜山的,踏入这道山门,登顶便可。”说着胖子又挑了挑眉,带了些恶趣味说道:“在山中,可以重伤,可以致残,但是不可杀人。”
山脚下药界与冥域的众人一片哗然。
碍于胖子先前的威势,倒是一时间安静的很。
不过待到那边有人入山门,冥域里一个修士终归腾空而起质问着说道:“先前进去的顾子错亦是冥域的人,为何不驱赶于他?”
胖子嘴角露出一道嘲讽而又轻蔑的笑。
南心阁突然觉得自己的剑心有些恶心。
胖子还未说话,南心阁便已一剑破空。
剑尖停留在方才出声的修士喉咙前,不足一寸。
南心阁一脸厌恶的说道:“这便是最丑陋的人性了吧,你自己不行,凭什么要拉别人下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中滑出一道令牌。
——那是顾子错在药神城领的护身符。
......
......
不老山,山门。
此时顾子错已快走到了半山腰,他抬着头看着高不见顶的山。有一丝疑惑。
这一行,似乎有些太容易了。
从入山开始,便是有些太容易了。
顾子错闭上眼,用神识扫荡了片刻,蓦然的发现周遭没有一个人,或者说,在他方圆十里,没有一个人出现。
顾子错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是个结界吧。
即便是自己早出发了片刻钟,但是也不可能在方圆十里,无一人存在。
顾子错眼里划过郑重。
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风景忽然变化。
——又一座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待到那座山出现在顾子错眼前时。
万物无声。
顾子错盯着那座山,随即在诧异之中又流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盯着山,然后抽出匕首,试探着一般,向前走了几步——他向前走,山便向后退却,他向后退,山便向前而行。
顾子错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
山若不来,我便向山而去。——顾子错如是想。
......
......
不老山,山顶。
紫衣沏了杯茶,在空气里不知道对着谁说话,他说:“你怎么看这个小子。”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沙哑之中带着阵阵砍柴之音。
那道声音仿佛好些年未曾说话。
但是那道声音却是很犀利的说道:“若是一颗种子,倒算是腐朽,若是一枚棋子,却还不够格局,若是味药材,还不如你送走的那个女孩。可,若是一弟子,应该是末法时代之前。”
紫衣饮了口茶,无奈的笑了笑。
那道沙哑的声音也是笑了笑,旋即无声。
......
......
不老山,山脚。
书生风尘仆仆的赶来时,险些以为拜山已经结束。
他在路上看到不少咒骂着不老山某胖子的修士,书生下意识的认为他们在第一轮就已经结束被刷了下来。
但是当走到山门时,书生才发觉原来今年不老山多了个规矩,药界跟冥域的人不要。
书生下意识的竟然担心起顾子错来。
于是他走到那个胖子面前,行了一礼问道:“请问前辈,冥域之人不要,那顾子错可否跟着先前走的那批修士,退了去?”
胖子斜了书生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他已经上山了,第一个。”
书生看着胖子不像开玩笑的模样,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便站在山门。
他站在山门望不老山。
胸有沟壑。
......
......
不老山,山腰。
顾子错忘记这是自己做第几次尝试了,却是无论怎样,都走不到那座山的山脚。
顾子错有些绝望,但是目光里又充斥着一种对自己所面对的这些的一种激情。
他眼中的闪电更甚,他手中的匕首愈亮。
顾子错向前走了一步。
山依旧如方才般,向后退了一步。
顾子错向后退了一步。
山也是像方才般,向前进了一步。
他感受着山走动时灵力的波动。
他闭上了眼。
山间有风,风里似是有灵。
于是顾子错笑了。
他笑的同时,念了个法诀,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轻如鸿毛,随风飘摇。
他手中的匕首却是很沉重。
所以匕首落在了风的外面。
然后落在风外面的匕首戳到了一处天空。
——那一点的天空,便破了。
顾子错仰起头看着被自己捅破的天。
然后那座山停了下来。
山化成了一个石人。
石人很大,很雄壮。
但是石人说话的时候,又向一个诗人。
石人看着顾子错说道:“待我山中山碎,待你天外天归,可敢登山,可敢登天?”
顾子错双目如水。
他以一种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道:“敢。”
(未完待续)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