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梳洗,免不了又是一阵疼痛,朝阳咬了咬牙,取出两条崭新的布带,将自己的双手裹好。靠坐在书桌旁,将闹天取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细心的擦拭着,半年来,每天晚上休息前,朝阳除了雷打不动的打坐修炼‘灵剑引’法诀外便是这擦拭闹天的活了。
擦拭了一会,朝阳轻轻的抱住了闹天,想着师姐说的话,自讽一笑。
“我也不想只是劈石头啊。师父不教,我又有什么法子。”
“或者是师父根本就教不会我,也就不想教我了吧。你们都想着教我,师父要是生气了,我连在山上劈石头的机会都没了。”
想着白天师父说的话,看着手中闹天,轻轻问道:“师父的称赞真的只是认可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吗?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意思?”
望着暗淡的窗外,隐约可见的大柳树,心中悲苦。
轻轻披上外衣走出门外,靠在柳树根上抱紧闹天,仰头望着遮风避雨的大树。
“大柳树啊,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是让我继续努力吗?”
柳条随风飘摆,
“还是说让我少占用一点宗里的资源,凭自己的努力得到别人的认可。”
仿佛在抚摸着这个一直忧伤的少年。
柳条鞭打在闹天剑上,发出一声铮鸣。
盯着闹天的双眼渐渐深邃,像是考虑了很久,自语道:“为了帮我得到这柄剑,师父得罪了剑君,得罪了马上开始炼丹的农师伯,还有后来拿补血丹的阮师伯,还欠下了欧阳前辈的恩情。对了,师父话里的意思还说我笨。为了这么笨的弟子,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肯定是不值得的。师父还说做人要问心无愧,他当年凭着几把破剑就修出了剑道,肯定在劝我要适可而止,不要再浪费资源了。”说完这些,朝阳的眼神陡然一暗。
寒风骤起,寒冷刺骨。
“原来我一直是一个外人,可他们的眼神为什么看着如此亲切?这一切都是错觉吗?还是我依然活在那个树洞里,这里的一切,只是我为了躲避那只火豹,而做出的美好幻想。”朝阳用力的眨了几下眼,可是却不敢再把眼睛睁开,生怕睁开眼后,自己就回到了那个树洞里,旁边那虎视眈眈的火豹,依旧露出可怖的獠牙、流着恶心的口水盯着自己。
朝阳闭着眼仰躺着,努力调匀呼吸给自己打气。双手用力的握着,拼命的握紧。
一丝疼痛,一丝冷汗。
猛然睁开双眼,看着手掌间溢出的鲜血,朝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弯腰拿起不知何时倒在地上的闹天剑,朝阳用力的抱着,生怕会失去了一般,紧紧的抱在怀中。
朝阳不敢再往下想了,固执而麻痹的给自己下了一个不可更改也决然不再去想的决定:“师父,只是因为接受不了我变笨的事实而感到失望与无奈,才出现这种改变的,但依旧对我有救命、教养之恩。从今往后,只练手中剑,看清自己,绝不贪求也绝不染指其他任何一切。”
这一切,倏忽间,断了情丝,断了情谊。
朝阳还年轻,还不太懂,未来好长的一段时间,朝阳都为今天的这个决定后悔着,弥补着。
翌日,朝阳早早的起床了,站在师父的小院外,如同第一次拜师后的早晨,只是此时的心情,不再如那一次般欣喜。钟声响了九下,木清风讶异的看着站在门外的弟子,道:“朝阳,你怎么来了?”
朝阳躬身道:“师父早安。今天不用去后山修炼,就想着来给师父请安了。”
木清风呵呵笑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这些繁文缛节一概免了。”
朝阳低着头,固执的站在那儿,等着萧明月也走出门外,道了一声:“师娘早安。”
萧明月倒是被朝阳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看着走在前面的丈夫,小声问道:“朝阳这是怎么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来,今天怎么跑过来了?”
木清风皱了皱眉头,率先往风月堂走去。
萧明月拉着朝阳的手,问道:“朝阳,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就回屋多休息一段时间,我去和你师父说一下,免了你这几日的功课。”
朝阳摇了摇头,道:“师娘,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着今天不用去后山修炼就过来给你们请个安,礼不能废。”
萧明月摇了摇头,道:“怪怪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朝阳默默的跟在师娘身后往前堂走去,没有说话。
大堂里,木清风坐在首位,看着默默走进大堂便垂手立在一旁的朝阳,感觉怪异。看着坐在一旁的妻子,眉头皱起。
片刻时间,楚人歌与木兰相继走进大堂。
楚人歌看到已经到来的朝阳,笑道:“我正准备着去你那里呢,没想到你倒是来了,这下正好,这是师娘让我送给你的丹药,你可收好了。”说完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向朝阳递去。
朝阳抬头,向师兄投出一个笑容,却没有接那瓷瓶,道:“师兄,我身体好的很,不需要这丹药了。”
楚人歌笑道:“拿着,师父给你的,你就安心的拿着。”说完又向朝阳递了一步,直欲塞在朝阳怀里。
朝阳后退一步,道:“师兄,我真的不需要,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楚人歌怪异的看了一眼朝阳,道:“这是师父给你的丹药,我怎么会用,拿着。”
朝阳站在那儿一步不动,木兰看得不耐烦,想起昨晚的烦躁,伸手夺过师兄手中的瓷瓶,往朝阳怀里塞去,一边还说道:“真啰嗦。直接塞给他不就行了。”
朝阳握紧衣襟,往后又是退了一步,道:“师姐,请慎重!这样不好,我真的不需要这瓶丹药。”
木兰见状,忽而顿在那里掐着腰喊道:“朝阳!好呀,你又喊我师姐了。”
朝阳沉默不语,默默的低着头。
“你是想造反了不成?爹爹给你的丹药,你都敢不要了!”
木兰越说越气,越想越气。
朝阳站在那儿,低着头连道:“不敢!我是真的不需要这丹药。”
坐在首位的木清风看的直皱眉头,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朝阳既然不要,就不勉强他了,兰儿把瓷瓶给你娘亲吧。都坐好,我有话要说。”
木兰瞪了一眼朝阳,将瓷瓶送给娘亲收好。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