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无垢莲心
“诸位英雄，可是墨门的大侠？”
老人见多识广，这一发声，围着这些灰衣人的众人更是热情。
“原来是墨门的大侠，难怪有这般本事！”
“我就说，用这种神兵利器，肯定是墨门的大侠！”
络腮胡说话了：“正是，夷平妖乱，乃吾天墨城之责，诸位尽可放心，妖乱已平！”
“哎呀，可放心了，有墨门的大侠在，还有什么妖怪敢作乱！”
“还好有诸位大侠！昨日来了车队，管事便宣布闭庄。若没有诸位大侠出手，今日这妖怕是要兴风作浪！”
百姓议论纷纷，商议着各家出资摆宴，好好款待这群墨者。
这群人倒并未滞留多久，当天下午就走了，还带走了那具妖尸。
除妖时，这群墨者使用了火器，而看他们敏捷的身手，尤其那络腮胡，与妖相斗时，几次硬抗，丝毫不落下风，显然身体素质极强。师父曾说，元界的演变，受到太多修者的影响。可到现在来，自己还未见过使用术法神通的修者，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小鱼儿正思索，前面正要进庙的莲净兀地回头，拉着自己就走。
“小秃子，你咋见我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
莲净闻言停住，小鱼儿回过头，这才看清，庙里多了几个人。他们各个衣衫褴褛，满身脏污，该是附近的流浪汉。
发问的正是那为首之人，叼根草，一脸悍相，看上去比其他几人要精壮些，从衣间的破洞依稀可见其肌肉的轮廓。小鱼儿暗自忖度，要是自己对上这人，不知谁的力气更长。现在，自己身无长物，唯独这一身的力气，自己还是相信的。
“小秃子，几日不见，你过得不错嘛！还收了小弟。”
莲净连连摇头，却也不说话，生怕这人手痒，抓到话茬，借机揍人。
“算了算了，老爷我今天吃得不错，懒得动弹，小秃子你去生火来，让你这小弟去帮老爷们洗净衣服！”
那人颐指气使，这就分配好二人的工作。
小鱼儿正要发作，却被莲净拉住，暗暗使了个眼色。
这群痞子嘻嘻脱下脏兮兮的衣服，扔作一堆。小鱼儿强忍着这股汗臭霉味，抱起衣服，往河边奔去。
“大哥，这小子长得还挺俏，是不是能与那郡府的老鸨公赚上一笔？”
一痞子看着小鱼儿背影，动了坏心思，向大哥出谋划策。
‘啪’的一声，正拾掇柴火的和尚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小秃子，你那小弟细皮嫩肉，你从哪家大户拐来的？”
“还是大哥有远见，要是大户子弟，说不得多赚上几百两！”
一旁几个痞子极力吹捧。
莲净默默不语，想着今夜过后，得换个地儿避一避这帮人。
“这地上湿气有点重，给我找个树墩子来。”
“大哥还找什么树墩子，这泥塑就不错！”
一个痞子正讨好地去搬那佛像，身后有一股巨力撞来，直接被撞趴下。莲净面目通红，喘着大气。
“我，我去找树墩子来，你们别动这个，这个坐起来，不舒服。”
旁边几个痞子哈哈大笑，取笑起地上狼狈的同伴。
“牛二，你又没婆娘，咋这虚呢，连小秃子都干不过！”
“牛二，真掉面儿，干他！”
牛二爬起来，恼羞成怒，上去对着小和尚就是一巴掌。莲净脸上多了五个指印，眼中晶莹闪烁，泪珠盈眶，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痞子头没说话，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牛二丢了脸，还不解气，又要去搬那佛像。
“你不是每天都拜这泥疙瘩吗？等老子坐在屁股下，你再拜，不得磕三百个响头！”
牛二只觉身体一紧，被人从后锁住。牛二邪邪一笑，“小秃子，你自己找死，别怪我！”
牛二扳开那双无力的手臂，抓紧又来一个横甩，小和尚被生生掷开，摔了个结实，胃中一阵翻涌，吐了一滩酸水。
“还有东西吐，看来你最近吃得不错！”
牛二又上前对准莲净肚子狠踹了几脚，犹自觉得不解气，对着小和尚吐几口唾沫，又要去搬那佛像，这回却是想砸了这泥疙瘩。
牛二右腿一紧，被一只手抓住。
“小秃子，你真有种！”
牛二挣开那只手，用脚狠狠踩住，正来回碾压之际，忽地面前一黑，胸前挨了重重一拳，差点闷过气。
牛二扯开头上的湿衣服，才发现被兄弟们重重围住的那小子。
小鱼儿很愤怒，这些痞子，欺人太甚，他忍不了。以自己的力气，对付这些小痞子，胜算不小。只是那痞子头一直闭眼仰头靠在那边柱子旁，没有出手的意思，不知是否等待时机，蓄势待发，使得自己不得不分心关注他。
这几人齐上来，小鱼儿无暇犹豫，抱臂缩身，挑着看起来最瘦弱的家伙猛地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那家伙直接被撞飞，磕到阶角上，嘴里飞出一道弧线，却是带血吐出一颗牙来。
几个痞子心里一惊，这小子看上去俏生生，弱不禁风，哪来这种巨力？当即收下轻视，摆出阵势，合围了这小子。
小鱼儿亦是拿出十分谨慎，这些痞子，未必有自己五分气力，但摸爬滚打，走混江湖比自己久，打起架来，自己未必占得了便宜。
牛二瞅准时机由后偷袭，一出腿便是直扫下盘。这小子力气再大，只要没练过下盘，一个不稳，便能得手。只待这小子倒地，一众兄弟压上去，便是拳脚相加。
孰料小鱼儿早有防备，风声一起，小鱼儿便一个趔趄加躬身，侧步挪开，又一个反身撞了上去，直接将未及收腿的牛二撞倒，跪压至牛二胸口。
哼，自己好歹是打过群架的，这群痞子也真没悟性，白混这么久，真失败。
几人未及出手，此时才反应过来，一窝蜂涌了上来。小鱼儿此时有了信心，如鱼得水，在群斗中游刃有余。
不消片刻，众痞子尽皆倒下，嘴里只喊痛，也不消停，嘴里不住叫嚣。
“小子，别嚣张，你可知我们大哥是谁？清水闻名的过地龙，可曾听过！”
那过地龙依然闭目靠在一边，面无喜怒，让人看不出深浅。
小鱼儿转眸打量那人，能感受到这人的不同。自一动手开始，这人就在一边，未曾动过，却一直牵制着自己半分心神。自己这双眼中，一群痞子加起来的存在感，不及这人的一半。自己的慧眼不知还在不在，但这感觉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这人未必有自己力量强，但打起来，自己未必占得了上风。
这过地龙不动，小鱼儿也不动，地上喊痛叫嚣的小痞子，不远处抱着佛像的小和尚，在这座破庙中，局面一时僵持。
风来，帷动，那边闭目的人，终究站了起来。
“牛二，给小秃子道个歉。”
什么！痞子们都呆了，哪有这种道理。老大不出手，反偏帮外人。
见过地龙没有出手的意思，小鱼儿过去扶起了莲净。这孩子抱着佛像，脏兮兮的脸，灰扑扑的一身，甚是可怜。
“处理完跟上。”
伏啸东说完，转身离开了破庙。痞子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一时，庙里静了下来，只余小鱼儿帮莲净拍打灰尘之声。
“那个，小秃子，对不住。”
二人诧异地抬起头，鼻青脸肿的牛二低下头，臊得满脸通红。
“走走走，老大还等着呢!”
牛二不理会身后笑话的兄弟，捡起自己和老大的衣服，率先离开。其余人也陆续跟上。破庙顿时清净了。
莲净抽了抽鼻子，到底没哭。他检查下佛像，似乎没有损伤，将其恭恭敬敬地摆上供桌。
“小鱼儿，我都习惯啦！自从师父圆寂，我就一个人了。刚来时，没有少跟他们打交道。”
小鱼儿搭上莲净的肩，看着这不比自己大的小和尚，有点心疼。但想到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