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年,边城长安依旧。
江湖多出了一个侠客,三年前宋国两招击败许甘林,十武榜第四位一朝易主,人尽皆知,不闻名讳。
“唉,余儿,你慢点。”
“不慢。”
“别气啊余儿,我真认识一个仙人,他是我师叔。”
“那又怎样。”
“唉,你说你,不是想要绝世武功么,我可以请求师叔教你呀。”
“江湖哪有仙人。”
“哼,说了你又不信,不过念在你昨日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啦,不跟你计较。”
七月流火,山林寂籁,日入草中。
余子宿背上,称他作余儿的小姑娘喋喋不休,一路背行,耳根难得清净,余子宿有些懊恼:怎么就碰上了一个傻愣子?
“喂,太阳要下山了,你脚伤好点没有?”
小姑娘伏在余子宿背上,脸上打着几抹余晖,黄昏落日,显得格外好看。清灵的小姑娘扭头瞥了眼脚上的伤口,神情失落。
“放我下来,我知道你累了。”
没多想,余子宿双手一把松开。山林小路,小姑娘下地,愤愤坐在道上一块石头上边,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行走了。
“傻大头,你为什么要放我下来?”
余子宿一愣:什么?
“什么什么的?我说你,为什么要放我下来。”
“你...不是你叫我的?”
“哼,人家只是说说,我脚都受伤了,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喂,你这姑娘家家怎么就这么不听道理,明明是你说,你说看我累了放你下来好吧?”
“让你放我下来你就不背我了吗?臭男人。”
......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散去,夜幕降临。
大山深处,年轻的儿郎背起少女,步履蹒跚,面上有苦难言,只是无奈,叹道:好歹也是一个血性男儿,果然啊,自古红颜多薄命...不对不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呸,英雄是假,美人,嗯,美人是我。”
宋国南界,有千层悬崖拔地而起,座座高峰直耸入云。平日白天时候,抬头望去,直叫过往行人伫足停留,纷纷感叹:如此高山,不知可有不屑凡尘的飞升仙人啊?
仙人?只是江湖传说罢了。
纵观世间千秋万代,地方江湖帮派林立,偶有一些追求武功极致的人们,或以武入道,隐居山外,寻求长生,希望有朝一日破去世间一身凡尘杂念,得道飞升,做那遨游天地的神仙,岂不快哉?千层悬崖峭壁,江湖名唤千宿崖,正是多少江湖侠客传说中的神往之地,除去仙人一说,千宿崖上,乃天下剑道之祖大寒门,仅仅是大寒门,足够天下江湖仰望!
千宿崖,大寒门,游涯院。
院内,高座上方,一老道士白发如苍丝,拄着拐杖,正对着座下几个道士破口大骂,丝毫没有世人传说中仙风道骨的模样。
“几个修长生道的老不死!叫你们看好一个人的本事儿都没有,要是张主儿在山里出了什么差错,那长安的男人问罪下来,不说大寒山,就算是整个小宋国,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道士一顿破骂,座下几个中年模样的道士听得脊骨一阵发凉。其中一个只得小心说道:“掌门息怒,是弟子罪该万死,一不留神让张主儿下了山,张主儿天性好玩,前阵子从观云阁内翻阅典籍,吵着要下山去抓那典籍上的柴熊,杀了取胆孝敬掌门。”
......
掌门老道士冷哼一声,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家伙如何能不明白弟子言下之意?
那座下弟子倒也聪明人,一番言毕,贼眉鼠眼的弟子道士悄悄看了掌门老道士一眼,他话中意思很明白:
你虽然是个掌门,但大寒山是个什么地方,不入江湖,不理朝政是大寒山百年来定下的规律,掌门口中的张主儿可是大唐皇帝的亲生小公主。
一次出宫远游,大唐皇帝见闺女很是喜欢这里,便把闺女托付下来,说是皇家中人,沙场沾的怨气太多,让公主留在大寒山上,好沾沾仙人的仙气。
张主儿贵为大唐公主,习惯了皇宫娇生惯养,十七岁的一个姑娘家家,想去哪儿玩,我们几个老道士,哪里看的住?再说了,人家小姑娘可是为了你偷偷跑下上去,你这掌门的,也不能全怪我们啊。
座上,掌门老道士道袍大袖一挥,随即吩咐:“常名,命你下山寻张主儿,途中要是遇到歹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弟子明白。”
掌门老道士发完了脾气,终于离去。落日时分,贼眉鼠眼的常名匆匆下山。
入夜,千宿崖,大寒山下。
余子宿背着小姑娘不知走了多久,越往前走,越是不闻人烟。这大山深处里头,入夜寒凉,一弧皎月银光洒下,透过茂密树林枝叶,两人身上星光点点。
“我说,你这小美人儿,小爷我是真累了,你可下来吧。”
“不。”
......
停下脚步,余子宿默默抬头望着头上那弧孤月,只觉得满腔的憋屈。江湖游侠儿在江湖行走,路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记得以前师傅程老大经常对他这么说的,可他娘的没说路见不平拔了刀之后是这样的啊。
“喂...你还有没有良心。”
“嗯?”
“老子就不该救你,让你叫那大熊一口吃了,省去现在多少麻烦。”
“可你还是救我啦,因为你对我一目倾心。”
.......
“老子比你大四岁!”
“四岁?那又怎样的,我都没嫌弃你。”
欲哭无泪,除了憋屈,还他娘的就是憋屈。余子宿猛的放下小姑娘,转过身来整理了一脸悲愤的表情,双手搭在小姑娘肩上,严肃说道:“听话,再过些时辰,天就彻底黑了,你饿了是吗,我们先找处地方休息休息,我再去附近寻几只野味,咱们烤了吃。”
出乎意料,小姑娘眼神清澈,盯着面前的余子宿,竟然点了点头,重重回答:嗯。
“啊?”
“啊什么啊,我说嗯。”
“你为什么不早下来...累死小爷不成?”
“你也没说要找吃的啊。”
“我说了...”
“不,你没说。”
“唉,都由你吧,话说你家住哪儿的,走了一天,你不要再折磨我罢了。”
“呐,你看。”小姑娘指了远处一座高峰:“就在上面,我住那里,师叔也在那里,游涯院。”
......
夜色渐浓,深山里头,小姑娘一瘸一拐,屁颠屁颠跟在少年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