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十八盘》
作者：刘宏韬
第61章肠子都悔青了的承诺
寒玉用眼角余光，看向邻桌。当初羡慕的目光，变成了现在，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聪明如寒玉，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看来，国师经常让这帮大臣试吃，自然就有运气不佳，被毒死的。这就像与虎谋皮，即怕又想得，当骑虎难下之际，最终结果，只有天知道了。
寒玉心想：“这画面太生动了，简直就是人世百态众生像呀！”
国师笑了，眸子里发出虐待狂一样的笑意，看来国师很享受，这种虐待蹂躏别人的过程。
国师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寒玉脸上，笑的更加灿烂了。
寒玉心想：“你费了这么半天劲，不会选中了我吧！”
国师伤感地一声长叹，“本国师觉得，这世间最苦的就是厨子了。一年四季，做了多少美味佳肴，可哪一道菜全身全尾地尝一尝，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连附和称是，一时盲称瞎赞之辈，多如过江之鲫。
寒玉在心里鄙视之，心想：“你这个王八蛋，不去演戏太可惜了。你饶了一大圈，不就是想让我自己尝一尝吗？”
寒玉站起身，假模假样地擦了一下眼睛，“国师大人的一番话，让天下所有的厨子感动。小民今天不自量力，愿与国师同享这一碗好汤。”
一时之间，有觉得寒玉不知斤两轻重的，也有发傻发愣的，一时脸谱之盛，更胜先前。
国师对寒玉的主动请缨，大加赞赏：“本国师今天太高兴了，这就是官民同心，这就是盛世康年、与民同乐呀！”
寒玉将那勺汤喝了下去，暗中用内力，把骨珠碾碎咽下。寒玉面带微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一脸陶醉。这确实是人间罕见的美味佳肴，当然也只有寒玉这等身负奇功之人，才能品出个中滋味。
国师侧头对身边的一位老臣，说道：“张大人，您老贵庚几何啦？”
“八十有四！”
“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没人叫也自己去。我看您老这身子骨，活到一百四也有余呀！”
“多谢国师神谕法旨！”
国师舀了一勺清汤递了过去，这位张大人错愕之间，向寒玉这边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喝了下去。
国师像忘了那碗汤的存在一般，与众人喝酒吃菜。这可苦了寒玉，不时偷偷用七煞阴风掌给汤降温，生怕骨珠爆炸开裂。不过，寒玉从国师那有意无意，时不时扫向那碗汤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国师并没有忘记那碗汤。
寒玉看出，国师还在等试吃的结果。寒玉也看出，国师的疑心病有多么重。要想让一个视美食如生命的人，不去品尝一下近在咫尺的美味，简直比猫戒鱼、狗忌屎，还要困难。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国师才端起那“一碗好汤”，细细品尝起来。
寒玉，随着众人告辞离开。结果，毫无悬念，没有超过一个时辰，就传来了国师丧命的消息。据传，国师得了绞肠痧。
相国大人激动地拉着寒玉的手，“这太神奇了！你若说你能炼出长生不老药，我肯定相信。对了，以你的聪明才智，能不能炼出长生不老药？”
“你不会想让我去当国师吧？”寒玉笑着说道。
“我正是这个意思！”相国大人一本正经地看着寒玉。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寒玉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
“你没听错，若是你当了国师，这个国家肯定能强盛起来。我有点不相信，你真的炼不出长生不老药吗？”
“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
“你在我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
“世人皆愿长生久视、寿数无疆。不过，除非出凡入圣，否则谁又能长生不死呢？”
“这样好不好？你就说你能炼出长生不老药，再加上本相及朝中好友的推荐，你仍然能当上国师。等你当上了国师以后，以你的聪慧，不难消除大王的炼药念头，同样可以让国家强盛起来。”
“我不能设这个骗局，这有违我的本心，而且我志不在做官。”
“那好吧！我不强求你。不过，我今天实在太高兴了，国师那个家伙终于死了，我有好多年没这么高兴啦！哈哈哈……”相国大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寒玉看着老相国，红光转盛的脸色，有些担心，“您老别太激动，这对您的身体不利呀！”
“我知道我的大限将至，命不久矣！蓉儿，你是见过的，是我唯一的女儿，已经有了婆家。不过，尚未过门成亲。老夫一生，从未求过人。今天，老夫拉下老脸，求小哥一件事。”老相国说完，一矮身跪在了寒玉面前。
“您老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有什么事儿，我尽力就是了！”
“尽力不成，你必须得答应才成。”
寒玉没办法只得跪在老相国对面，“您老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让你救我的女婿一命，我不想让我的女儿，还没有过门，就当了寡妇。”
寒玉心想：“不就是救了人吗？他就是身陷牢狱，以我的功夫，应该也救得出来。”寒玉并没有深想，说道：“您老说说，他在哪？我要到什么地方去救他？”
相国大人想了想，说道：“他在边关！”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边关守将！”
寒玉心想：“他一个将军，理应有很多士兵才对，应该用不着我去救哇！”寒玉一愣之间，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绝没有想象的这样简单。寒玉情不自禁地问道：“他是不是被困了？”
“没有！”
“还好！”寒玉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
“不过，敌军于昨日，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已经出发了！”
“您老……不会是……想让我，面对二十万大军，破军救将吧？”
“正是这个意思！”
寒玉的肠子都悔青了，用手拍了拍脑门，心想：“这下真的掉坑里了！”可是话已经出口，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寒玉转身想回房，好好的想想，这二十万大军“破军救将”，该是个怎么样的救法。
此时，身后传来咕咚一声，寒玉回头一看，老相国摔倒在地，已经神志不清。寒玉把老相国放平、揉胸口，又用内力把老相国气息理顺，让家人小心翼翼地把老相国抬回卧室。
“有请大王！”这是老相国恢复神智，所说的第一句话。
蓉儿，立刻派人去请大王。
老相国拉着女儿的手，说道：“爹求这位小哥，救白羽一命，此事不可外传。”
老相国不再说话，寒玉看出老相国是在努力提着气息，应该是在弥留之际，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大王说。
大王来了，寒玉和蓉儿，都退了下去，在外间等候。不一会儿，大王走了出来，对蓉儿说道：“你父亲要见你们！”大王用眼角，瞟了一眼寒玉，转身离去了。
寒玉和蓉儿，来到老相国的床前。老相国对寒玉，说道：“老夫请求大王，破格任你为相国。同时，老夫又告诫大王，若是不任用你，一定要把你杀了，万万不可为他国所用。”
寒玉微愣之后，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不论是举荐我，还是让大王除去我，都是为了尽忠，而之所以又告诉了我，是让我有逃命之机，这是尽义。”
老相国脸上，露出了被人理解的宽心笑容，“若是明天大王还没任命你，你就赶快逃命去吧！只是，老夫求小哥的事情，小哥还愿意帮忙吗？”
寒玉重重点了点头，“您老难道忘了，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同时，您老别担心，大王若是瞧得起我，自然会来请我，当然也就不会派人来杀我。若是大王觉得我无足轻重，又何须派人杀我呢！”
老相国留恋的目光，扫过蓉儿，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蓉儿的悲伤显而易见，但未像平常人家的儿女，哭的死去活来。蓉儿，有条不紊地安派着家人准备后事。
寒玉美美地睡了一觉，并非他没心没肺，而是寒玉知道，悲伤和难过，是打不退那二十万大军的。
天刚蒙蒙亮，寒玉就爬起来去找蓉儿，“给我找匹马，我要去救你那夫君。”
“我和白羽，还没有成亲呢！”
“那是早晚的事儿！”寒玉郑重其事地看着蓉儿，继续说道：“因为有我存在，我会把他毫发无损地救出来的。”
蓉儿从寒玉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份坚定，一种震撼灵魂的魄力。
“你也别太难过了，树有年轮，人有寿数，草木一春，人生一世，生来走一遭，都难逃那一日。去了的人，绝不希望活着的人，过度悲凄伤怀，你说呢？”
蓉儿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虽然笑的极其勉强，但笑容比哭丧着脸动人多了。
“你家里有兵器吧？给我找个长点儿的，抡起来可以多打倒几个！”
“有大刀长枪，都在练武场呢！是早年我哥哥们用的，我带你去吧！”
“你家练武场我知道，还有段路呢！咱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我看你家后门，那根顶门杠就挺长，依我看，就是它了！”
真印证了那句老话，清官家的后门不常开。看来这根杠子顶在那儿，已经有些年头了。前几天，寒玉恍惚看了一眼，觉得应该是根铁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