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啊!”紫枫林的静谧被一串惊恐到失去原本音色的嚎叫打破,一列乌鸦扑棱棱地从树上飞起。
六只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阿尔贝三人,上面一排有四个,下面一排有两只。阿尔贝就算再长出两条腿也绝对跑不过它,谁让它天生就比他们有优势呢?
六条腿有规律地交错着,阿尔贝三人慌不择路。所到之处鸟兽皆散,也不知道是惧怕他们,还是那个巨无霸。
事情是这样的,阿尔贝原本想带着两人先找到临水河畔,以河畔为中心进行活动。
可是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差错。
“头!那里有一条河!”徐静蕾高声喊道。进入紫枫林没走多久后她就脱下了自己的裘皮大衣,怕被粘稠的泥浆弄脏。她穿着一双高跟鞋在这儿竟是如履平地。阿尔贝忍不住怀疑两个人的脚的构造是不是不太一样。
紫枫林的昏暗与沉重让人难以接受。外界正是三伏天,可这里潮湿与阴冷,似乎是专门为爬虫所制造的天堂。阿尔贝清晰地感觉到每走几步自己的脚下就会传来甲壳爆开的声音,弄的他一阵恶心。
又厚又密的枫叶形成了天然的防护罩将阳光隔绝在外面,只有几缕幸运的光线通过层层枫叶投射进来。时雨岛长的让人无法相信的白昼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判断时间的唯一方式就是根据这些光线。
“啊,真是讨厌。”伊藤兰博厌恶地用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抹。这紫枫林可不是什么游乐公园,会供应游客专门的道路。凹凸不平的泥泞小道两侧都是奇形怪状的紫枫,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是会有蛛丝糊在脸上还是树枝戳到眼睛。
阿尔贝眼睛一亮,耳边传来的水声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在此期间他们一直在听声辩位,如今终于是找到了它。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徐静蕾的身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着浩荡的水声,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条蜿蜒的河流竟然闪着波光。在外界当然算不得什么,可在漆黑的紫枫林这简直是长夜里的灯塔。也无怪隔得那么远阿尔贝他们也能看见。
“这河流简直自带gps定位啊。”他一阵激动。附近的树叶层层叠叠,绝对不可能有大片光芒会投射进来。看来这河流里是有什么发光物质了。
“跟上跟上。”他挥了挥手,“顺带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擅自离队的家伙。”
他当然记得莫孤雁的嘱托,不过这紫枫林黑成这个鬼样除非那个霍晓夫站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一头撞上,不然绝不可能会发现。
哦......说不定刚才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这片水流像是紫枫林里的唯一光源,想来大家都会被它所吸引吧。阿尔贝暗自思忖,脑海中不禁又勾勒出那个身材高高的俄罗斯姑娘。
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清澈,活泼清纯的像只小鹿。
伊藤兰博撞到了突然停下的阿尔贝身上,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阿尔贝摆摆手,暗自思忖,“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向前走去,结果没走一步就是摔倒在地。
“怎么了?”徐静蕾和伊藤兰博看到前面突然少了一个人,都是有些紧张,赶忙跑上前去,结果看到阿尔贝一个人捂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啊啊啊应该只是擦伤。”他故作镇定地站了起来,可右脚还是忍不住微微哆嗦。在黑暗里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通过他的声线来判断伤势的轻重。
“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徐静蕾关切地凑上前去,鼻息热热地扑在阿尔贝脸上。阿尔贝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伊藤兰博抖了抖嘴角,刚才是一个俄罗斯女孩,现在是一个中国女孩,这男人是有什么天生的吸妹体质吗?
“啊啊啊啊啊我是五代血我的血脉也很优秀的!”他郁闷,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喊出口的。
“没关系,离湖泊只有一点点路了。我这只是擦伤,用清水洗一洗就好了。”阿尔贝压住了自己嗓音里颤抖,显然是不想让另外两人担心。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道那么粗的藤蔓?”阿尔贝走到刚才摔倒的地方,看到一条黑漆漆的影子。他去过云南,那里也有粗壮的辨不清源头的藤蔓。当地人曾顺着藤蔓想追寻它的根源,结果走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走到尽头,他们都说那藤蔓连着大山的根。
阿尔贝有幸见过那种藤蔓,记忆里似乎与眼前的这根粗细差不多。
伊藤兰博大大咧咧地坐在那株藤蔓上,他伸了个懒腰:“但我们先休息一下也没......”话还没说完他猛的跳了起来。
“头头头头头......”他颤抖着嗓音对阿尔贝说道。
“我只有一个头。”
“不不不是。”伊藤兰博感觉到自己衣服后面湿透了,似乎在刚才那一瞬所有的汗液都顺着他的脖颈流了下来,“你见过长着硬毛的藤蔓吗?”
两行猩红的眼睛在阿尔贝身后亮起。
阿尔贝突然联想到一路上那么多的蛛丝,他的心里“咯哒”一下,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个粉碎。
“哦......”他咽咽口水,背后传来一阵凉意。那六只眼睛离他越来越近,似乎是要嗅嗅他好不好吃。
“跑啊!”他大吼一声,狠狠地往后踹了一脚。他也不清楚踹到了什么,只看到那条“藤蔓”突然隆起,扬起大片大片的腐烂泥土。
不用说第二遍,三个人撒腿就跑。阿尔贝听到身后的树干砸到地上,还有坚硬甲壳碾过地面的声音,似乎是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当老大了!”伊藤兰博一边向阿尔贝靠近一边大吼道。他身上流出的汗液混合着紫枫林里的露水,那一身白衬衫在此时跟没穿一样,紧紧贴在颇为有型的胸肌上。
“为什么!”阿尔贝也冲他大吼,他的腿伤在这一刻似乎完全康复了。几道黑影从树上窜过。
“刚才那种时候你还敢踹人家眼睛!换做我肯定先跑!”
“我靠我还踹到了别人的眼睛?我以为是它的脸!怪不得脚下那么软!”阿尔贝回想起刚才那脚像是陷入了潭水一样,原来是因为踩到了别人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心慌意乱到不可言喻,“那它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身后的树叶慌乱地沙沙作响。像是有人为了穿越这片枫林,将那些碍事的树枝树叶蛮横地撞断。
可前提是那人得有三四米高,不然是触及不到这些树冠的。
六只猩红的眼睛骤然从后面的黑暗中冒出,其中一只眼睛显得有些黯淡。它钳子一般的嘴微微张开,最终目光落到了亡命逃亡的三个小人身上。
被六个聚光灯照在一起的感觉不是多么的好。阿尔贝只感觉自己后颈脖上寒毛倒竖,一股莫名的恐慌出现在心里。
他从小就害怕各种爬虫,哪怕是看到放大的图片都会起鸡皮疙瘩。结果现在真有一个小山般巨大的蜘蛛要取他小命,阿尔贝觉得自己没有腿软到跪下来真是表现的很棒了。
一直默不吭声埋头苦跑的徐静蕾突然惊叫了一声,她那双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跟鞋终于是不堪重负,鞋跟“咔”的一声折断了。
徐静蕾软倒在泥土上,雪白的肌肤和鲜艳的鞋底上尽是泥泞。她的眼瞳里印着那只越来越近的大蜘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瘫倒在沼泽中无能为力的白兔。
阿尔贝急急地停住了步伐,转身向后跑去。他看见徐静蕾伸出了手,眼中的无助刺痛了他的心。
六条腿交互的声音越来越响,阿尔贝从它丑陋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绪。但是一条蛛腿已是高高抬起,像是长矛一样就要刺下......
阿尔贝的手已经伸进了乾坤囊,握紧了月刃温润的把手。可谁知一道身影更快,从他的身后掠出,手心里攥着三丈高的烈火。
此时此刻就像是进入了慢镜头一番,阿尔贝眼睁睁地看着伊藤兰博手攥烈焰向蜘蛛扑去,摇曳的火光在他有些扭曲的脸上跳跃。
那只高高举起的蛛腿重重地砸在地上,深陷于其中,刚好落在徐静蕾的身边。蜘蛛锯齿般的嘴巴夸张地撑开,全身上下的蛛毛炸起。它的背部高高弓起,六只眼睛里的猩红光芒时亮时暗。空气中一股烧焦的蛋白质的味道。
伊藤兰博站在徐静蕾面前,背对着她。那团摇曳的烈火顺着他的小臂熊熊燃烧。湿透的刘海贴在他的脑门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这么厉害的吗?”阿尔贝挠挠头,悄然握紧月刃的手也松了开来。
那条蛛腿的毛发全都烧焦了,上面有明显凹进去的裂纹,从中滴下了难闻的黄色焦油,让人一阵恶心。蜘蛛痛苦而又恶毒地轮流看了一番三人,最终目光又停留在那团手中的烈焰上。
很奇怪,它似乎对火焰有天生的惧怕。蜘蛛的目光微微一缩,最终还是转身向紫枫林深处跑去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