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mr.超级赛亚人,你感觉怎么样。”徐鸣雨伸出手在阿尔贝眼前挥了挥,似乎是要确认他是否还有意识。
阿尔贝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奥丁,瓦莲京娜,还有那幽幽的密室宛如阳光下的泡沫般消失不见。他喘着气迷惘地看了一眼徐鸣雨,又看了看幽暗的会议室。门口的一盆龟叶竹还放在那里,叶尖上的水滴淌下,滴入盆中。
“头,好痛。”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撑起了自己的身子,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他注意到这里没有任何,甚至可能是投影仪的东西。
角落电脑上的画面仍然是ff15,剧情刚好停留在诺克特打败火神即将迈入宫殿。
“你怎么在这里,奥丁呢?”他转过头,看着靠在墙壁上的徐鸣雨,眼光还是有些涣散。
“在这呢。”徐鸣雨指了指头上,一片柔和的灯光顿时打下,照亮了正位于他头顶上的挂画。
那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画面的阴暗更是为此添油加醋。他整个人都裹在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像是一只雨夜里仅仅包裹住自己的蝙蝠。画中人的眼神竟然是七分冷漠和三分傲然。想来这样一个人也不会慈祥地说出:“瓦尔基里,我的女儿。”这种话。
如果不是他左眼上神似尼克弗瑞的眼罩,阿尔贝怎样也不会想的他与自己所见的奥丁是同一人。
“刚才你所看到不过是将你脑中的判断以及身边的环境结合在一起而产生的画面。”徐鸣雨走到壁橱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瓶年代深远的红酒。上面的花体英文张扬而又肆意,像是一只炫耀自己尾翎的孔雀,“来点?”
“不了,谢谢。”
“这可是柏翠酒庄的的葡萄酒,在肯尼迪时代它可是白宫的最爱。”徐鸣雨还是拿了两个高脚杯,往里面各斟了一点,“尝尝,不会使你后悔的。”
他将其中一杯推向阿尔贝。阿尔贝看着慢慢小酌的徐鸣雨,皱了皱眉头:“我还是不明白。”
他晃了晃酒液,透过高脚杯偷偷观察徐鸣雨的神色。他以为徐鸣雨至少会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却发现这货沉浸在酒液的芬芳中无法自拔。
“啊不愧是柏翠酒庄,这芬芳的酒液尝了一口就能让人觉得其他的一切索然无味,想来还真是霸道啊......呃,你说啥?”他看了看阿尔贝,“哦你说幻象啊,这个很简单啊,因为这是我的超能力呀。你没看到刚才我的眼睛突然发出银光嘛?”
他比了一个打枪的动作,又虚张声势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好像上面真有黑雾飘出来一样。阿尔贝挑了挑眉毛。
“我知道是你的超能力,”说到这,阿尔贝不禁暗自觉得好笑—他从前一直不肯相信的东西竟然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是何等的讽刺。
“可是那感觉不像是一种幻觉,就像是,就像是真的一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双手,“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黄沙拍在我脸上,还有我触碰到密室青苔上的衣袖......”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抄起自己的衣角,可那上面很干燥,没有任何一点潮湿的迹象。阿尔贝有点失望地将它放下。
“那最后一声的喝问,我肯定是在哪里听过的。”他自语道,最后时分的那种痛苦感觉他怎么也忘不掉。那股疼痛的感觉是不可能做假的。
“因为你听到了这个。”徐鸣雨耸耸肩。他走到电脑旁边,弯下腰按了几声鼠标,音箱里发出了诺克特的声音:
“伊格尼斯,你的眼睛还看得见光吗?”
ff15里是有这么一段剧情,王子即将去与最终大魔头对决前对小伙伴所说的就是这句话,想来也是离别赠言之类的东西了。
“就像我说的,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自己脑海中的判断以及周围环境结合在一起所产生的画面,哦对,还有我所添上的“诸神黄昏”的这个背景。”
“不会的,不会的。”阿尔贝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纵然是听到这番解释他也绝不相信。那股疼痛.......怎么可能是假的?那声重叠的喝问,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不过你似乎不一样。”徐鸣雨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在最后关头你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异变,发丝,眉毛还有眼睛都成了赤金色,你好像一瞬间被金狮子拉加恩附体了。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金狮子,毕竟你还像独狼一样哀嚎。”
“你才被金狮子附体了,”阿尔贝撇撇嘴,“所以说这是真实的?毕竟连你都看到我变成,金色的了?”
“谁知道呢。”徐鸣雨摊摊手,“不过我还要强调一件事。你所看到的不一定全是幻像。”
“毕竟诸神黄昏可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阿尔贝一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
那满墙的挂画,那地毯上的天马,那些看似古怪的话语......
“你们是奥丁的后人。”他看着满脸无所谓的徐鸣雨,笃定地说道。
“哦不,我们当然不是他的后人。”徐鸣雨直接无视了他磅礴的气势,淡淡地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和瓦尔基里是一类的。”
“哎?”阿尔贝一呆。
“我们只是奥丁的子民和仆从而已,或者说,诸神的子民和仆从。”他拉开一个座位,“这没什么奇怪的,在诸神最辉煌的年代,所有种族都是他们的子民和仆从。”
“但不同于其他种族的是,我们很忠诚。”徐鸣雨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搜索枯肠了一番,似乎是想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很忠诚。”他摊摊手,最终又重复了一遍。
“我只有一半血统是中国人,中文不怎么好谅解一下。”他说道。
“不要转移话题!”阿尔贝只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掉下来几条黑线。
“在诸神黄昏后,主神奥丁虽然烧毁了世界树,分开了人间与神界,但是魔物们依旧活着,甚至还有一部分魔物残留于人世间。他将诸神的力量给予了最忠诚于神的仆从—人类,以应对后世魔物的暴虐。并许诺这股力量会随着人类血脉的传承而流淌。”
“只有最忠诚的人类才得到了奥丁所传承的神力。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的血脉渐渐斑驳,甚至开始有人丧失了能力。所幸,经过千百年的碰撞,仅存的魔物们的数量也大大减少。相比较人类,魔物们的繁衍能力要弱上很多,毕竟它们是真正流有神血的生物。”
“生物学上有个词叫返祖,而我们这些人也会有。这些返祖的人类往往血脉纯度特别高,所掌握的能力也远超他人。我们基督山表面上是一座公司,但是实际上就是寻找尚还拥有能力的后人。”
说到这,徐鸣雨洒然一笑:“你们这片地区已经三十二年没有出现任何拥有能力的人了,可是谁知今年出了你这么个怪物。血脉纯度高得惊人。”
“其实说实话,纵然同样是诸神黄昏的背景,也只有血脉纯度高的人才可以如此清晰的进行,而像你这样甚至和里面的人物发生交流的,纵然是历史上也是不多见啊。”
阿尔贝听的目瞪口呆,这宛若天方夜谭!
“所以我,其实,不是人类?”他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可我过去的二十几年也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啊。”阿尔贝抖抖嘴角,“要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工作。”
“你这话就好像超人说今天他丧生了神力因为他的内裤没有外穿。”徐鸣雨白眼,“而且你不是被我们基督山录取了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阿尔贝走到桌子的另一端,抄起那份协议,简直是要贴到徐鸣雨脸上了,“工作造成的死亡概不负责?你们的工作是啥?勇者斗恶龙吗?”
“嗯......严格意义上来讲要看你选择的方向,如果你想的话完全是可以和恶龙打交道的。”徐鸣雨交叉着双手,眉毛皱了起来,思考了一会儿才告诉了阿尔贝答案,“毕竟龙是全世界最古老的生物之一。关于它的一切都是很有价值的。一条成年的龙的龙鳞可以抵挡住绝大多数的攻击。不过如果只是研究龙的科研成员,危险应该会小很多吧。”
“你......”阿尔贝一时语塞,他大概是没有料到这个帅气的不像样的男人竟然如此脱线,他不过随口一提的话就被这么认真思考,还被给了一个颇为专业的回答。
“就算我不是个普通人又怎么样。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的。”阿尔贝站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工作是什么,但总之一个连职员生命危险都无法保障的公司我是决不会进入的!”
他将那杯红酒重新推回徐鸣雨面前,向门口走去。当握到把手的那一刻,他回头望了一下,却看见徐鸣雨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似乎并未在意。
“对不起。”阿尔贝低低地说了句,握着把手的手骤然用力。
......
“陆羽。”
他瞳孔猛的放大,右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使那已经转到底的把手又跳了回去。
刚刚开启一点的门缝又骤然合上。他转身,死死地看着还在那慢慢小酌葡萄酒的徐鸣雨。眼神中除了惊讶,更多的可能是恐惧。
“很惊讶吗?”徐鸣雨笑到。他明明还是和先前一样丰神如玉,可是却令阿尔贝感到不寒而栗。
这怎么可能?一段早应该消失在时间长河的记忆竟然被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给重提?
陆羽,那是阿尔贝原来的名字。但是在十一岁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自从母亲改嫁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个称呼。他搬了家,知道他原来名字的人渐行渐远。他的新朋友叫他阿尔贝,他的新老师叫他阿尔贝,他的奖状上写的名字是阿尔贝,甚至母亲也只称呼他阿尔贝。
连母亲,也忘了么?
真奇怪啊,好像一瞬间,整个世界就抛弃了那个叫做陆羽的家伙,只留下了名为阿尔贝的乖小孩。
阿尔贝学习好,听老师话,讲文明懂礼貌,过个马路都要扶老奶奶,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他呢?
而那个到处闯祸捣蛋被欺负了就哭哭啼啼找爸爸的陆羽,又有什么理由要去喜欢他呢?
可只有阿尔贝自己知道,他那么乖只是因为再也没有一个那么护短的爸爸了。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躲在乖小孩的躯壳下的,还是那个叫陆羽的不良少年。
“保持淡定,”徐鸣雨起身,拍了拍僵直的阿尔贝的肩膀。
“你们......一直监视我?”阿尔贝哑着嗓子问到。
“我们才没有那个闲心呢少年。”徐鸣雨笑了。不得不说他的一笑一颦都是那么的有魅力,竟是让阿尔贝悬起的心慢慢平复了。
“这个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你的父亲也是我们的人啊。”他淡淡地说道。
“嗯?”阿尔贝一惊,脸上突然抹上一层潮红,“我的父亲他他他也是....?”
“怪不得,怪不得。”没有等徐鸣雨回答,他就兴奋地用左手一锤右手掌心,“怪不得他以前一直往外跑,肯定是是是......”
“肯定是来我们基督山工作啦。”徐鸣雨接上他的话,“他可是没少跟我师父臭屁他那宝贝儿子呢。”
“你师父?是我爸的朋友么?”阿尔贝激动地抓住徐鸣雨的手。
“淡定淡定男男授受不亲。”徐鸣雨甩开他的手,“不过看你这么激动的份上,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是的!”
阿尔贝的眼神确实因为这个亮了一下,但很快却又暗淡下去,像是一闪而逝的流星:“是吗?可惜他十几年前就......”
“就死在了火灾里了是么?”徐鸣雨笑了,“他可是我们这儿最精英的成员,又怎么可能死于一场火灾?就算是你们的城市只能活下来一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只有他才有此殊荣。”
“哦对不起,”他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我不是诅咒你们的城市。”
但是阿尔贝没有理会他,反而是跳了起来:“对,我怎么没想到?”
他的双手撑着桌子,指节通红:“他如果那么强,他如果也有超能力,那他肯定还活着对不对,他肯定是还活着对不对?你告诉我他还活着!”
徐鸣雨挠挠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阿尔贝脸上的兴奋慢慢消失,他看出徐鸣雨的眼睛中有一丝迟疑,似乎不忍心告诉他什么。
“他......”徐鸣雨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告诉阿尔贝真相,而是说道,“那场火灾很可疑你不觉得吗?”
“嗯?”阿尔贝一愣。
“我们的人过去后发现并不是什么生活用火不慎导致的火灾,从各种情况来看应该是人工纵火。我们推测,很可能......”徐鸣雨顿了一下,“是你父亲自己放的。”
“怎么可能,我父亲为什么要放火烧自己的家?”阿尔贝反驳道。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徐鸣雨挠头,“但是你父亲从那以后就失踪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可是就算一个人被烧成灰了也应该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你父亲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死亡现场。”
“他给自己制造一个死亡现场?”阿尔贝想起了港台的电影,“可是什么人要给自己制造死亡现场?他是有什么仇家吗?”
“这个可能几乎为零。你父亲可是那种手里只有一根木棍也要去和手里拿机关枪的人肉搏的人啊。”徐鸣雨说道,“就像那茅坑里的屎,呃.....咳咳咳。”
“不准你说我爹。”阿尔贝瞪了他一眼,可是随机又忧愁起来。失踪只是一个比较好听的说法,可有多少人失踪后还可以完好无损的归来?
徐鸣雨吹了一声又轻又长的口哨,银灰的发丝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看起来就像是斜靠在墙上看到漂亮小姑娘就吹口哨的中二小混混:“少年郎,至少有一件事我们可以确定,陆行天先生的失踪一定与我们的世界有关。”
他捡起那份掉在地上的协议书,轻轻吹掉了上面的灰。泛黄的纸张被风掠过轻轻作响,让人不自觉地想起神话中恶魔与人类的契约。
“只有你加入我们这个世界,才有见到他的可能。”他将这份协议放到阿尔贝的面前,二人的目光一起落到那行“死伤概不负责”的条约上,
“就看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了。”
阿尔贝沉默了一会,掀开了钢笔盖:
“我签。”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