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萧昆？”
“对。你们找我什么事？”萧昆直起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个箱子上。
萧昆，瘦脸长身，留长发，穿衣随意，脚蹬运动鞋。倒还干净。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愤世嫉俗。人还是蛮有气质的，一看就是搞文艺的。
“嗯，我是陈洛波，这位是田警官。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我们今天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请你配合。”说着亮出证件。
萧昆看了一下陈洛波的证件，又扫了一眼田欣的，眼神里颇有几分疑惑，但很快释然。
“没问题。”他大咧咧地坐到床铺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一间学生宿舍，四张床，每张床前各有一个小柜，屋内杂乱无序，烟味、酒味、汗臭味和一种莫名的霉味相杂。一进屋田欣就不由得皱起鼻子。屋里没别人，可能同住的学生还没有返校，或是新生还没有住进来。看得出萧昆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地上放着已收拾好的两个大包。
见两人盯着大包，萧昆冷笑一声，解释道：“毕业了，该卷铺盖滚蛋了。那个管理员来催过好几次了，我得给后来者腾地方。哈哈。需要打开检查吗？警察叔叔，哦，还有阿姨。”
田欣皱了皱眉，刚要请他严肃一点，陈洛波摇头制止了她。
“不，我们今天来是有别的事。”陈洛波随意观察着凌乱的宿舍。陈洛波是警校出来的。他们上学那会儿，宿舍干干净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简直可比军营。哪像这里，混乱随便。
“找我？哦，那请坐。对不起，二位将就着坐吧，穷大学生的宿舍都这样。”
“没关系。”
田欣总算是找到一张干净点的床坐下，拿出记事本。陈洛波没有坐，只是斜倚着屋内惟一一张书桌，盯着萧昆问话。
“那好，我们开门见山。你认识肖莉莉吗？”
“哦——你们是为这事来的。认识。”
“据了解，你们曾经是恋人？”
“算是吧。不过很快就被扔了。”
“为什么？”
“嘻，明知故问。你们肯定知道，是傍上了大款呗。”
“那人是……”
“好像姓邹，是个文化公司的老板。肖莉莉榜上他，倒也不算太俗，因为对方怎么说也是一文化人。据说当年也是个同行——搞文学的。”
“那，能说说你的心里感受么？”
“痛苦过。但现在，我早就对此事淡漠了。”
“哦。那你对姓邹的和肖莉莉的事怎么看？”
“怎么看？这很正常。美女爱阔佬，英雄爱美人，时下不就流行这事儿。哈哈哈。”萧昆使劲往后捋着头发。看得出他的内心很复杂，而且又在极力掩饰。
“你恨肖莉莉么？”
“原先有点，但现在……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了……就是一路人吧。你会关注一个路人吗？”
陈洛波笑笑，不置可否。“那你恨姓邹的吗？”
“有时恨，有时又不恨；还有时又挺同情他的。我打听过，那小子年轻时也是苦哈哈的，苦逼一个。好容易娶个老婆，还被甩了。据说是他老婆主动离的婚。哦，对了，他老婆就在我们学院，是个老师。人不错，长得也好，气质也不俗。徐娘半老，挺有风韵的。好像校里校外的还真有几个人追她，而且条件都不错。那小子自打被老婆甩了后，也曾他妈痛苦的想自杀。沉沦了好一阵。后来不知怎么一下就走了狗屎运，听说是一个有钱的叔叔在美国去世了，没别的亲人，就把遗产全都给了他。据说有好几千万，美元。姓邹的一步登天，摇身一变就成了有钱人。还好姓邹的不是公子哥，没染上吃喝嫖赌抽的恶习，没有坐吃山空，也没有留在外国，而是跑回国来，搞起文化产业。好像那小子还有点文化眼光，手里有了资本，先是出书，后又投资艺术藏品，都赚了钱，生意越做越好，再后来好像又涉足广告和房地产，更是赚个盆满钵满，如今的钱比当初的遗产翻了好几倍。现而今也人五人六的成为成功人士啦！所以，我不嫉妒，我认了。谁叫我穷呢，祖宗八代也找不出一个有钱人！”萧昆愤愤不平地又去捋他的头发了。
陈洛波看着好笑，憋了好一阵，摇摇头，才又轻声说：“不是吧，听说你后来还纠缠了肖莉莉好一阵儿，你们还曾经大吵过。”
“是啊，没错。刚开始我以为她傍上的就是一土财主，就是他妈有几个钱。所以我不服，还想争取一下，劝她别迷了眼；同时也觉得姓邹的那不过是有钱人的一时兴趣，老牛吃嫩草——图个新鲜，早晚玩儿腻了，会一脚把她踢开，就像随手扔掉件过时的破衣裳。所以我纠缠她，劝说她，为这我们又何止大吵了一场。”
“那你后来怎么就放手了？”
“咳，后来我看他们是玩真的。那男的也是单身，俩人也真的是谈婚论嫁，所以我就主动放弃了。同时我还祝福他们。”
“为什么？”
“真正爱一个人，不一定是占有，而是要让她幸福。当然，你们是难以理解的。”
“怎么说话呢？”田欣有些生气，停下笔准备和他理论，但陈洛波用手势制止了她。
“我很欣赏你的大度。我能再问个问题吗？你觉得肖莉莉这个人怎么样？”
“漂亮。人也不俗。性格也开朗，喜欢运动，不是心眼儿特多的那种，算是个阳光女孩儿吧。”
“那你觉得这样的女孩儿会不会和人结仇？”
“结仇？应该不会吧。反正我没发现她和什么人有仇。”
“那你会和她结仇吗？”陈洛波轻轻问一句。
萧昆一下抬起头，冷笑道：“我……看来你们还真是俗人。我说过了，我不恨她，我祝福她，虽然内心有点苦，有点痛，但我……不会和她结仇。我怎么会和她结仇呢？她毕竟是我爱过的女人。等等，你们什么意思？莫非肖莉莉她出事了？”
“你觉得呢？”
“不会吧。那王八蛋这么快就厌倦啦。把她扔了，或者……不对呀，应该不会呀。前几天我还见过他们腻在一起，一脸的幸福样。是别人，不可能啊。你们是刑警，一定是出了凶杀案。不会是肖莉莉想谋财，找人把姓邹的干掉了，不对，应该是下毒，对，是下毒。可不对呀，他们还没结婚呢，杀了姓邹的她不就什么都没有啦。不对，一定是姓邹的玩腻了，找人把肖莉莉干掉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愧是搞剧本的，真能联想，有想象力。陈洛波苦笑了一下，告诉他：“她被人谋杀了。前天夜里。”
“谋杀？肖莉莉真的被谋杀了。嗷——，是谁？不会真的是那个姓邹的王八蛋干的吧？”
“难说。再说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姓邹的干的？理由呢？”
“不是他还会是谁？别人没动机呀。肖莉莉没钱，家境也不好，谋财肯定不成立。谋色？对，一定是谋色。肖莉莉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皮肤也好，一定是有人看上她了，想非礼她，她不从，所以就……”萧昆被自己的想象吓住了，一脸的茫然。
陈洛波颇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前天夜里，也就是11点到凌晨1点的那段时间里，你在哪里？”
“怎么？你们怀疑我？也对，也对，我有动机，有杀人的意向。可我没杀她。要杀我也会杀姓邹的。可我没有。对对，不在现场证明，我得有不在现场证明。前天夜里？11点？哦，我和一帮校友在歌厅k歌，一直到夜里两点多了吧。”
“有人证明吗？”
“当然。那些一起k歌的朋友都可以证明。”
“你中间没有出去过？”
“上厕所算吗？”
明显的，萧昆的话里带有讥讽味儿。
陈洛波没理他，只是笑笑。“能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吗？”
“没问题。”说着他从一个桌上的一个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拿笔“刷刷刷”地写下七八个人的姓名，递给陈洛波。“拿去，随便查。”
“好的，我们会核实的。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请把你的指纹留下。例行公事，请配合。”
等陈洛波和田欣准备离开时，萧昆忽然叫住他们：“哎，你们等一下。我是说妳。”他指着田欣说：“你的条件不错，形象也好，干刑警，太屈才了。不如跟我混影视吧。我有个本子，有导演看上了，正谈着呢。我可以推荐你演女一号，至少是女二号。真的，本子特别棒，都市情感剧，导演也牛逼。你若肯上，保管能红！”
“无聊。”田欣没理他，径自走出门。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