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知天命者心有不甘,神色不悦。
王伦早有所知,笑道:“诸位定想王伦不是。”
三百人内,有一健硕之夫按捺不住,说道:“吾徐广年正五十,日餐三升饭,犹提石两担,曾随老寨主杀遍江陵,妇孺皆惊,少壮俱伏!汝只刀笔记事,未存伯乐高才,难通赏骏之能,是以派我至此,我自不服!”
王伦抱拳道:“前辈身躯雄壮,膂力自然高凡一筹。”
徐广嗤的一声,斜眼道:“知又不与?”
王伦微微一笑,说道:“不单知前辈如此,在场人中,除却王伦,皆有不凡之膂力。”
知天命众原具勇武,都感王伦分配不妥,心不畅快,又聆徐广所言,已有弃庄之心。
但闻王伦之答,登是一惊:“暂且静观,待他分说!”
徐广颇存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王伦微笑道:“山庄初定,未有征讨,难定谁是能者,惟有顺应天命。古语有言‘拳怕少壮’,可王伦年近而立,身薄力弱,勿说诸位前辈,纵使八八年岁的长人,王伦也挡不住。因此权以年岁区分,有失公允。但不以之,而使数千人众两两互搏,自相伤害,小则虚耗精力,使细作报与两座贼山,趁势攻打我庄。大则斗出怨怒,自相残杀,全然不顾手足之情,贼山饶不来,我庄亦败。”
林堂一听,大感钦佩,帮口道:“诸位手足,莫存看低厨生,要知气力耗损,定须爨事相补。绵绵之战,兵将勇武自需,炊火之兵亦不可缺。更何况偏庄所有分配皆为临时,只若炊火饱满,正将索人,诸位手足不招而出,奋勇杀敌,立下汗马功劳,教一众少壮汗颜,如何不佳?”
唯独徐广怒色,其余俱服,跟了林堂离开。
木蕴经在隅久矣,本有愤恨,观来徐广神态,大感不悦,冷冷道:“徐广,你若不想炊火,承我三掌无事,我便与你作主。”
王伦生怕木蕴经为求泄愤,怒中杀人,故意劝解。
无何徐广抢道:“谁人惊恐?”
说罢,扎稳马步,深吸一气,怒目激视木蕴经。
木蕴经当场会意,便想出招。
徐信凉不想笼里争斗,过来止道:“木大侠,勿要伤及自家。”
木蕴经冷笑道:“他与我既不同姓,何来自家?况他垂死之身,痴心妄想作前锋,我岂不能一掌过去,使他从梦中醒来?你若阻挠,他并不存感激你救命之恩,反倒恨你望人低等之心。”
徐信凉不知该当何解,惟有退在一旁。
王伦原想往劝,转念想来徐广态度蛮横,难以驯服,若令他死在木蕴经之掌下,如消一害,对于山庄实善。
是故任由木蕴经走到徐广身前。
木蕴经蔑笑道:“自选自择,生死无怪。”
徐广忍气良久,但观人言多时,终按不住,站起身来,正观木蕴经神色不屑,以此咬牙道:“谁生谁死还不知!”
说罢,复又扎稳马步,双拳紧绷,长纳宇气,直至杏眼圆睁。
木蕴经遂无多言,提起劲道于右臂,再凝于掌,对准徐广小腹,横著推了过去。
是招“破碎山岳”惟使六成气力,非有着意杀徐广。
但在王伦观来,木蕴经臂引劲风虎啸,若飞石流星,势头之汹,难似留情。
徐信凉纵能察觉,可知“破碎山岳”掌法刚猛,打在单薄如纸的小腹之上,必能破肠碎肝,是以不忍。
正待提剑迎去,木蕴经右掌已至,重重击在徐广小腹之上。
但感右掌像盖软泥之中,木蕴经不由大惊失色。
徐广得意扬扬,犹作纳气,小腹愈加收缩。
木蕴经原想拔出右掌,讵知徐广的小腹能媲沼泽,越是运动,越陷更深。
众人见状都是讶异。
徐信凉惟恐木蕴经轻敌吃亏,提剑上去,轻喝:“你们二人再不罢休,我则一并杀了!”
徐广不屑道:“你们蛇鼠一窝,欺我一人,哼!”
言语之间,所纳之气尽皆流出,小腹由壑成坦。
木蕴经忙抽出掌,皱眉道:“风偶居士的‘太容气功’?”
徐广神色得戚,回道:“不错,我是他的小徒。”
转而又向王伦问道:“偏庄,你派正将搅局,到底何意?”
徐信凉正待辩驳,王伦却道:“徐广前辈气功惊人,足任偏将一职,王伦不愿失之,惟想他日征讨,前辈勿要令我失望。”
徐广哈哈一声,颜色骄傲,说道:“我怀神功,白蛇赤蛇能奈我何?只若一有征讨,我必向前摘取人头。凯旋之时,你王伦该立我甚?”
王伦微笑道:“非正将不能。”
徐广百般满意,问道:“我理谁山,信物为何?”
王伦回道:“信物犹在运输途中,翌日可临,到时再赐。偏将两员,分治守将四人。按前辈喜欢,所好甲乙,抑或丙丁?”
徐广自满,不屑道:“我一人可守四山,不必再有第二偏将。”
王伦摇了摇头,正色道:“庄有庄规,前辈岂能如此!”
徐广稍有愠色,冷眼道:“甲乙。”
王伦便取信纸一封,递给徐广,又道:“示与四员守将,他们自会听令于前辈。”
徐广一把抢扯,夺过信纸,不应一句,挥袖走了。
木蕴经深知徐广不能小觑,但想终究需要除之,否则他相王伦一齐,山庄则难动摇,故谂余下之偏将,非己不可。
于是对徐信凉问道:“徐正将,另一偏将可有人选?”
王伦笑道:“不必徐正将来决定,我已有了人选。”
徐信凉心想王伦既成偏庄,地位难以动摇,纵施偏将与木蕴经,也是无伤大雅,遂言:“蕴经兄掌技绝伦,任偏将一职,谅是有余。”
王伦实愿崔阿鸯任职偏将,毕竟他曾救过戚氏,论功行赏,合情合理。
只碍徐信凉与木蕴经交情匪浅,是以先不言表,惟说有了人选。
况在先前见识了徐广的气功,心想以之来衡木蕴经。
以此并无意外徐信凉出言推举木蕴经,只作微笑:“善,所见略同,王伦所选正是木侠士!”
说罢,又取信纸一封递向木蕴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