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修真小说 > 大商之行 > 第一章 一箭衔信惊 将归走池清
    青州境内。

    浓露渐轻,黎明将临。

    百余犯人素服成队,似若雪蛟蜿蜒山路之中。

    雪蛟首尾,分有三十官兵,领驱雪蛟前行。

    官兵之后,又存二十捕快,列四方以保轿内县府之安危。

    到底,便为承载伤病犯人之辇车。

    推车上山者,皆是极年轻的少壮。

    当中一人,尤其精瘦,姓钟名记,从姐夫而来,到此方知苦差,心中不悦,遂不发奋,暗地轻扶而已。

    与他同推一车的三个青年初初不觉,时间长了,便将识破,自也偷省力气。

    平路尚且无事,这刻推车行至陡坡,忽而沙的一声,车轮抱死,停住不动。

    四人心知肚明,并无奇怪,各自猛然发力,努而往上一推。

    帕的一响,轮毂颠宕,顿将躺在辇上的丹边青衣少年徐信凉之伤口荡开。

    他呀的一声,登时清醒。

    醒来之余,先感膻中裂痛,再而张望周遭,见沙石草木,知在山路,心道:“这是甚么地方?”

    随之回忆起来,自己中了“鸳鸯散”而不愿玷污云绵秋浦,惟有牺牲自己。

    他下意识抚抚伤口,知无伤及要害,自戏道:“人还是不能对自己下狠手。”

    右臂忽而教旁人轻轻推了推,转头望去,顾是年纪稍长于己的健硕青年,便问:“你不够地方睡?”

    青年稍稍摇头,低声道:“兄台,安静些,免得后面推车的几人不悦。”

    他本来五官端正,却因满脸的污泥而瑕。

    徐信凉费事把头扭转而牵扯伤口,侧身面对青年,问道:“你是谁,这里是甚么地方?我们要去那里?”

    青年无可奈何,答道:“李正经。这处小山名为‘香岭’,属于青州江陵郡的边沿。我们要发配往南,一个叫作‘腥县’的鬼地方。你呢,怎么称谓?”

    徐信凉正待回复,但感木车无端停住。

    乃是推车的青年钟记所为,他不悦徐信凉二人卧车聊天,一把将车拉刹,兼且轻喝:“你们两个诈病的人,快给我起来!”

    徐信凉不以为然:“我正受伤。”

    李正经也如是说:“我更严重。”

    钟记更觉恼怒,高声喊道:“侍卫长,这里有人诈病偷懒!”

    未几,队后被青披风之侍卫长武振东风火般来,按住刀柄,作欲拔之态,喝问:“干什么!”

    钟记指点徐信凉二人,说道:“他们两个有伤却不皱眉,一路谈笑风生,快活得很!请侍卫长评理。”

    武振东闻言,立马戟指徐信凉、李正经二人,正色道:“你们两个,给我起身!”

    徐信凉指指胸口:“侍卫长,我受了伤。”

    武振东不理,反将李正经提起,质问与他:“告诉我,那里受了伤?”

    李正经其实无伤,只是诈扮,故而口窒:“我…我…”

    徐信凉又道:“我的胸膛被剑刺伤。”

    武振东仍不理,惟顾李正经,揪住他的衣领,运劲一扯。

    飒拉一声,李正经的囚衣尽教扯去,于是成副结实油黑的身材展露无遗。

    难见有伤,武振东大怒,挥掌便照李正经左颊一拍,帕的一声,打得李正经站也不稳,倾向右侧,跪倒在地。

    李正经甚是惊惧,连忙求饶:“侍卫长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下次不敢了!”

    武振东气消大半,转身上前,方将徐信凉提起。

    猛然动身,徐信凉立觉膻中剧痛,咬牙应道:“劳烦侍卫长观我衣衫的缺口。”

    发配成功的名单越齐,奖赏越多,是以押犯的侍卫长极少杀人。

    武振东明知徐信凉有伤,可妨人面,惟有敛眉质问:“拉车上山本就辛苦,你不念及人家辛苦,却在谈笑风生,现在要你起来走路,有无异议?”

    徐信凉本欲发作,但观李正经打了个眼色,便淡淡的道:“凭依侍卫长的说话去办。”

    夺了大彩,武振东扬长归位。

    徐信凉只好落地,与李正经并肩在前。

    辇车少了两人,大为轻松,钟记便与左右道:“不给点颜色这俩小子瞧瞧,他们就是不能老实!”

    左右抱幸,连连称是。

    如此四人,徐信凉实忍不住,正欲回身讨打,又被李正经按住肩头,低声来劝:“你受了伤不好运劲,再者那小子与侍卫长多少有些关连,不惹为妙。”

    徐信凉惟将作罢,恰已上至山腰,得侍卫长命令歇息,便寻了块大石倚背而休。

    但瞥李正经也凑过来,遂指对面山峰,问道:“那是什么山?”

    李正经笑言:“即是令侍卫长们胆破心碎的‘金蛇山’。一横有四座,连同其余五山二寨,都作劫富的勾当。”

    徐信凉不解:“如你所言,但我这一行人,毫无沾富,何须胆战心惊?”

    李正经答道:“山贼势大,扬言只要遇了官府,不论是谁,杀了就有奖赏。不过,尚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辄是‘昏前旦后,大赦天下’。否则的话,我们须绕个大弯才能过去宝华县。是了,见你这身官家打扮,何解落得如斯田地?”

    徐信凉不愿回应,到处张望,恰遇一支箸般细长的小箭向县府轿帘疾去。

    瞬息之间,半入帘中。

    箭身之处挂着信笺一截,应是速度过快,劲风吹裂其余。

    在歇的二十名捕快慢一步察觉,情知以后,双眉剔竖,立马起身巡查周遭。

    其时,侍卫长武振东也赶过去,夺下小箭,揭开红帘,与县府信笺,轻声问道:“大人,身体可有中伤?”

    县府显然受了箭头的惊吓,牙战不止,惊魂未定。

    武振东又问:“大人?”

    县府这才回过神来,一阅其信,紧锁眉头,将纸揉起来掷了,慥唤苦力:“罢了罢了,打道回府!”

    几人苦力闻命,将抬轿起,而护卫包之,一同徐徐下山。

    目睹这一切,徐信凉鄙夷道:“李兄,这个胆小的县府说走就走,不需负责?”

    李正经顿生兴致,勃勃的道:“他是清池县府,要将我们送至南边的宝华县,得县府书函才可掉头。他这番归去,应是怕极了。不过官官相卫,问题不大。送信的谅是‘金蛇山’人。料不到,如今‘香岭’也成了他们的地盘。这么看来,两个侍卫长命不久矣!”

    徐信凉不语,张望南北。

    只见县府辞归,官兵恐惧,一同聚在落山之口。

    众犯情知状况,但因忌惮官兵,未存落山之意,又怕山贼随时杀到,便不敢端坐,这里走走,那道行行,错成一团。

    趁斯凌乱,青年钟记走往县府所歇的大树底下,拾起信纸,摊顺阅览。

    既毕,复将掷落。

    而武振东嫌众烦杂,往去一块清净之地,恰有大石可以倚背。

    钟记得见,即往去寻。

    尽观眼内,徐信凉打算知个究竟,先过去拾起信纸,奈何仅存半截,惟书几字:举县府见我,可。

    如此残句,心中乏解:“可,可为之何?”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