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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听到卢云这样的言语,心中虽然怨怼已消,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哼!你这大大萝卜巴不得左拥右抱的,我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丫鬟,与他人共侍一夫倒也没什么,她可是太原温家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容得下我。”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一股深深的幽怨和萧索,一副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卢云听得眉头一皱,知道这确实是个非常难解决的问题,心下也是大为苦恼,只轻轻在素雪耳边继续说道:“相公我渴了,好雪儿,给相公亲亲。”语气里满是宠溺,说着双手扶住纤弱匀称的双肩,似要轻轻地拉开彼此之间的空间。
“不要,现在是白天啊!绝对不可以的,被别人看见了可就不得了了。等晚上,晚上雪儿一定让卢郎亲个够。“素雪紧紧抱住卢云道。
“好,到时候雪儿可不许耍赖。”卢云脸上又露出奸计得逞后的坏笑,狭促地说道,放开了怀中娇羞不已的少女。
素雪怕极了他火热的眼神,深深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他一眼。看着心上人娇羞怯怯的少女媚态,卢云心中爱意更胜,却已烟消云散,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其实那个叫素雪的少女并不是卢府一般的丫鬟,在家时虽坚持着一身丫鬟打扮,陪卢云母亲出去的时候却是标准的世家名媛。她身份复杂,是卢云的干妹妹,虽不姓卢,但在卢家的地位可以说跟大小姐一样,整天里陪着老夫人身边,最多就是做一些泡茶之类轻巧的活儿。自小还跟着卢云一起上了卢氏私塾,身在世代簪缨累世书香的卢家,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之下使得她的才学底蕴非常好,绝不亚于温婳韦欣之类的名门闺秀,是夜来红袖添香,为卢云灯下伴读的美眷。
月已经天,长夜未央。卢云看书看得有些累了,忽地脑子里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自然而然就想起早间的一句戏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迷人的弧度来。稍稍发愣,便被一声轻巧的开门声打断,卢云循着声音转身望去,却见门已打开,门外窈窕修长的秀丽女子踏着不紧不慢的莲步向自己走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宫装长裙,衣襟上一条条华美的鎏金镶边衬得原本就富丽堂皇的长裙更加贵气袭人,脚下踏着一双小巧别致的淡蓝色缎面绣鞋,鞋面上隐隐绣着含苞未放的莲花图样,散发着与上身华裳截然不同的典雅韵味。略施粉黛淡扫蛾眉,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仿若旷野烟树空谷幽兰,令人见之忘俗。
看到玉人款款而来,卢云忍不住道:“月移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素雪听得眉头微蹙,嗔道:“谁稀罕来看你来着,夫人怕你书瘾上来没有节制,夜深了又凉得厉害,特意叫我送了小手炉来。”说完,微微抬手晃了晃手中的事物。卢云看得近了,却是一个精巧别致的玛瑙手炉,发出微弱的木炭燃烧之声。卢云接过手炉,却不以为意地放在一旁,伸手又要去揽那纤细楚腰。少女轻快的躲过,动作纤巧而又利落,“咯咯咯”地笑道:“你以为人家还会像早上那么笨么?”笑容满面,令人望之如沐春风。卢云不甘地缩回手去,脸上却是一副招牌式的坏笑,看得素雪又忍不住心慌意乱起来。
“雪儿记挂相公的身体,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相公我总得表示表示心意,雪儿你说对吧?“卢云言语里虽是带着谢意,口气却是轻佻的很,说完还刻意挑了挑浓眉。
“雪儿要走了,少爷记得早点休息。”素雪似是不理他这一套,丢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转身便要离去。
卢云哪里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这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只见他提气纵身一跃,十步之遥已在咫尺之间,欺身向前伸手就是一揽,软玉温香抱满怀,火热的胸膛紧贴着少女曲线玲珑的后背,手掌隔着平滑的丝绸轻轻抚摸着少女柔暖的,诡笑道:“往哪跑?”
素雪浑身一颤,很快回复了正常,静静地靠在再熟悉不过的怀中,似是早就习惯了彼此之间如此亲密的举止。却听她语气平淡地说:“若是慧清师傅知道你的‘一苇渡江’是这么用的,看他不狠狠地抽你个大耳刮子。”
“不会,禅宗崇尚瞬间悟道的灵性,师傅又向来开明,怎么会责怪我呢?再说我这也是学以致用,符合师傅的训示。”卢云亲昵地轻声道,说完又吻上了那的雪白耳垂,轻轻吸允着。
素雪似是对那处特别敏感,感觉到少年口中的温暖湿热,身子又是一颤,隐隐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雪儿,你早上许下的承诺是不是该实践了?
”卢云意犹未尽地吐出了已经变得通红滚烫的耳垂,继续细声软语地说。
“实践你个头,向都别想,早上那是你不择手段威逼我的,我也只是权宜之计,怎么能算数?”素雪斩钉截铁地说。
卢云素知她的做事原则,所以爱她更敬她,缓缓道:“这些都是你欠我的债,洞房花烛夜我要全部讨回来的。”
素雪听他提及婚嫁,明白他的一片真心,心中大为感动,想到那一夜该有的抵死缠绵,俏脸一下子通红,用为微不可闻的声音柔声道:“若是真到了那时候,雪儿一定把一切都还你。”说完,深深地替下头去。
感受到玉人话语间无限的缱绻深情,卢云也是如痴如醉,心想两情相悦竟是如此美好,自己何其三生有幸,能得她如此另眼青睐。
两人就这样紧紧拥着,感受着流动着的淡淡温情,只想永远这样下去。良久,素雪淡淡道:“好了,抱够了吧,松手,我真的要走了,夫人还没睡下呢。”话虽如此,口气里却带着丝丝眷恋。
想道母亲还在等着,卢云默默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却凑到她耳根用绣花针落地版的轻声说了句话,惹得少女又一次满脸通红,快速地跑出来房间。看着渐渐远逝的身影,发自内心的微笑。
幽深古朴的卢氏祠堂里,一个一身素服的贵妇人正静静盘坐在观音菩萨的玉像前,口中不停地轻诵着经文,眼轻轻阖上,一只手随着诵经的节奏轻敲着身前的红色木鱼,一只手拨打着手中的菩提珠,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忽地听到一声轻微的推门声,那贵妇人睁开眼,放下手上的东西,回过头温和地说:“雪儿回来了吧,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素雪听得夫人这样说,想到适才临走时他的那句话,刚刚淡下的红晕再次浮上脸颊,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少爷待我很好。”
贵妇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平和地说:“他的确待你很好,比待任何人都好,包括我这个老妈在内。”
素雪听得身子一颤,羞得恨不得转进地洞里去,用微弱的声音缓声道:“夫人,我只是个丫鬟,不敢有任何痴心妄想。”
贵妇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上前紧紧握住一双冰凉的素手,用充满慈祥的语气道:“傻孩子,干娘没有怪你,是天理常伦人伦大道,更何况你们发乎情止乎礼,又没做什么越轨的荒唐事。只是委屈你了,要你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实在对不起。卢温两家的亲事是先父在世时订下的,范阳卢家怎可失信于人?你放心,温家那丫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没什么心计的,不会欺负你。你要好好跟她相处,多多体谅她自小娇纵的大小姐脾气。”素雪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切,深深埋进贵妇人温暖的怀抱中,一个劲地猛点头,哭得眼泪汪汪,湿了贵妇人素白的素衣。
“傻孩子,好了,别哭了。干娘自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呢?放心,那臭小子平时虽是油嘴滑舌举止轻浮,但他绝不会有负于你的,你们朝夕相处了整整十八年,这样的感情岂是外人能比得上的?还有,你不会只是个侍妾,我们卢家可以效仿娥皇女英的古制,不会委屈了你。要是真做了个侍妾,今后我有和脸面见你父母于地下啊。”贵妇人一边拍着少女颤动的双肩,一边温和地说道。
哭声渐止,素雪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满是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个情如母女的女子,充满孺慕之情地唤道:“妈,谢谢你的成全。”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做什么。”贵妇人微笑着说道。直至现在,才知道了那名贵妇人便是范阳卢家的女主人王氏,卢云的亲身母亲。而素雪的父母早早地就亡故了,母亲曾是王氏云英未嫁待字闺中时的贴身丫鬟,和她情如姐妹,跟着王氏一起陪嫁到了卢家,跟卢云父亲的一个贴身侍从日久生情,王氏便做主主持了两人的婚礼。可惜天不遂人愿,看着幸福的日子就要来临,素雪的母亲却因难产而亡,素雪的父亲郁郁寡欢一病而终,留下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王氏便把认作干女儿,养在了卢家。因素雪亡母生前最爱梅花,家学渊源的王氏便已“素艳明寒雪,清香任晓风”之咏梅绝句,为她取名为素雪,已慰亡人。此后,便有了卢云跟素雪十八年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再加上男俊女俏,真真是一对天作之合的无双璧人。当然,至于卢云与温怡的故事,自是后话,另有一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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