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伊凡。却不知,其实她倒挺希望她成功的,不然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男人跑来,自称神龙岛少岛主,她该怎么办?还不如让王后杀了,然后让她大肆宣传一番。
不过看着属下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将人推回去的,只好强打精神走出屋子,张开双臂向来人拥抱道:“哦!我的弟弟!”
罗刹人身材高大,索菲亚接近一米七五的身高,那戴着鬼面具的男子只略比她高一点,被她一抱,僵硬了一下。
身边的罗刹士兵连忙上来邀功道:“尊敬的索菲亚公主,我们在路上碰到了王后的人,兄弟们都战死了,所幸勇敢的保罗被公主的圣光照耀着,保护王子殿下与他的随从们逃出了重围!噢,这份荣誉应该献给您,美丽的殿下!”
说完,他就跪下去吻索菲亚的手。
回头弄死你……索菲亚心里y暗的想,眼前的保罗是她身边的书记官,会几门语言,这一次放他出去抢东西,居然抢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回来,她真想掐死他!
可是现在,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村子里的火枪手和骑士都冲了出来,围住戴着鬼面具的男子,眼中带着狂热与喜悦。
“摘下你的面具,王子。”其中一名领头骑士上前,抚着胸口行礼道,“我是你的骑兵长。”
茅十八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着索菲亚,面具里一阵诡异的声音,像是骨头挫着r。
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怎么回事,茅十八已经缓缓摘下面具。
一阵惊呼声,别说他们,连窝窝都惊讶了。
面具里是一张近似索菲亚的脸,两人就像从一个模子里打磨出来的,只不过打磨索菲亚的线条更加柔软,而打磨茅十八的线条比较粗犷。
“神啊!是陛下!”骑兵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单膝点地,跪在茅十八面前,激动的浑身发抖,“乌拉!”
乌拉在罗刹语里是万岁的意思。
“沙皇没死!沙皇回来了!”一群嘈杂夹杂着一片跪地声。
窝窝一脸抽搐,该感谢的不是神,而是伟大的易容术啊。
当年海大富交给茅十八的无名神功练到极致,便有改形换体之力,海大富平时闲的无事可以把
自己改造成一只包子,而茅十八这次算是歪打正着,索菲亚和去世的西奥图三世本就是姐弟,他把自己易容的与索菲亚有八成像,就等于和西奥图有八成像……
“弟弟啊!!!”最激动的人居然是索菲亚公主,刚刚那个拥抱是不疼不痒,这次的拥抱简直是熊的力量,将茅十八夹在自己胸口,差点夹死……
显然,她也将茅十八当成了重生流。
于是在这一片欢呼雀跃中,茅十八莫名其妙的就被众人接受了。
一人得道j犬升天,神龙岛岛主和岛主夫人也受到了热烈欢迎,晚会上,j鸭鱼r一盆一盆的送到窝窝面前,吃到她呕吐。
“夫人,你没事吧?”保罗喝的醉醺醺的凑过来。
“没啥,哈哈。”窝窝打着哈哈。
保罗蹲下身来,捏过窝窝的手,忽然蹙眉,严肃的说:“夫人啊,你有了,三个月了。”
一条肥硕的猪蹄塞进保罗嘴里,窝窝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问道:“……医生在哪?我说军医,你们的军医呢?”
保罗默默的指了指旁边,一名灰胡子男子淡淡的喝着酒。
窝窝连忙蹭过去,伸出一条胳膊,眼巴巴的对他说:“大夫,你看看我有没有病。”
灰胡子男子淡淡的看了看她,然后伸手拉了拉她的眼皮和嘴,很冷静的说:“小姐,您怀孕了。”
天崩地裂也不能形容窝窝现在的感受,丫立刻双手捂脸无声呐喊,像条游魂似的飘走了。
于是她没有看到,身后,那灰胡子男子又随手拉过保罗,扯他眼皮拉他嘴,很冷静的说:“先生,您怀孕了。”
旁边一阵哄笑:“哈哈哈!罗伯特又喝醉了!”
“龙哥,我怀上了。”屋内,窝窝可怜兮兮的趴在洪龙床头。
洪龙伤势稍好,正在喝水,闻言咳了一声,姿态优雅的擦了擦唇边的水渍,无所谓的笑道:“叫大郎吧。”
“啥?”窝窝一呆。
“姓洪名大郎,如果是女孩子,就叫洪娘子。”洪龙笑道,“这样我们就可以省下取名字的时间,拼命生孩子,孩子的名字从大郎到二郎直至断郎,女儿们二娘三娘直至……”
窝窝无语。
“总之一句话,你想不想把孩子生下来?”洪龙问道。
“想啊。”窝窝这次答的很快。
洪龙脸色一暗,叹气道:“看来我得快点养伤,不然打不过情敌。”
窝窝顿了顿,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如果有人问她,你想不想生律的孩子?她肯定嗷嗷着逃走,作答不能。可是反过来问吧,你想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她却一口答应了。
心头砰然跳起一朵火花,却又瞬息之间湮灭。
窝窝捂着肚子,回忆着鹿鼎记的内容,艰难的想起,韦小宝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律的孩子。除他之外,双也可以,方逸也可以,哪怕是洪龙都可以,只有他例外。
工作既是生命啊,他会不会很干脆的把这孩子消灭在胚胎里呢?
“算了,我还是不生了。”窝窝呼了口气,“我没这经验啊。”
“少来,哪个黄花大闺女有这经验?娘胎里带出来的?”洪龙哈哈一笑,懒懒的单手撑着脑袋道,“生吧,你不要,我来养。”
“你以为未婚爸爸很值钱啊?”窝窝鄙视道。
“我洪龙八十岁和十八岁一样值钱,更何况只是带着个孩子。”洪龙懒懒笑道,却带着丝落寞,“我只是想啊,万一有一天早上我醒过来,发现你走了,窗台寂寥,不见芳踪,我该怎么办?”
顿了顿,他才闭上眼轻笑,那笑容带着淡淡悲哀,就像那人走茶凉的一日,已经浮现在他眼前。
“……神龙岛已经没了,兄弟们都死了,听你说,苏荃也死了?呵,那我连敌人都死光了。”洪龙淡淡笑道,“这个世上,我只剩下你了,窝窝。能让我牵挂的只有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也要走,留个孩子给我,如果是个男孩子,我就把神龙岛的一切绝学都教给她。如果是个女孩子,我会把她养大,给她找个好婆家,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了她……这一生,也算是……有个寄托和想念了吧。”
那样寂寥的表情,让窝窝心中一痛,仿佛已经见到十年后,白雪皑皑时,他两鬓霜白,一身青衣,负手而立,背靠青松,宠溺的看着一个孩子,却透过那孩子,看到了往昔峥嵘岁月转瞬成空。白雪轻落,落于手心,化作空气,他,终究是什么也抓不住……
轻轻的倚进洪龙怀中,窝窝环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胸口,轻轻的说:“有一天,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是的,有一天,她会回去,韦小宝会回来,他会做的比她好,他会一个怀抱抱紧所有人,这是她一直做不到的事情。
洪龙睁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大手环过窝窝的肩头,将她搂紧。
这一生,他终究还是握住了一样东西。而这就够了。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茅十八戴着鬼面具,森冷的站在门前。
窝窝和洪龙一起睁开眼睛,洪龙懒懒的笑道:“看了多久?听人墙角可不是好习惯啊。”
茅十八踏前一步,一只手已经按在洪龙脸上,洪龙伤重之时,却是他鼎盛之日,他又得天独厚,得江湖泰斗传授各路神功,洪龙已不是他对手。
却有一只柔弱无力的小手按在他的手臂上,窝窝靠在洪龙怀中,看着他,浅浅微笑:“十八哥,鱼翅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懂么?”
茅十八楞了一下,张嘴道:“……朝廷的人杀了我们很多兄弟,如果罗刹人的火器与军队能为我所用……”
“你已经是天地会的人了。”听到那一句我们,窝窝终于苦笑出来,“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叫茅十八,是个江洋大盗。在他心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其他东西,那个人的名字叫窝窝……后
来,那个人死了,只留下一个天地会总舵主……”
“窝窝你听我说!那日的事是个误会!我没打算丢下你!”茅十八一急,抓住窝窝的手,将那日留她做诱饵的事急急的解释了一番。
窝窝静静的听着,一边听,眼泪一边落下。
“我原谅你。”她努力保持平静的说,“可是之后呢?”
“你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带我走。第一次是在庄家,我事后想了想,杀了鳌拜的英雄并不是我,以天地会的手段,他们必定会将这事套在你身上,那么庄三少乃乃口中的恩人必定是你。你那时带领天地会的人,始终不肯将真实身份示于我,这也就算了。”
“后来,到了平西王府,你要布置杀龟大会的事,便几日没了踪影。好不容易现身,一边救那被吴三桂抓住的独臂神尼,天地会,沐王府中人,一边救我,你仁义双全,我却走不了啦。”
“再来是神龙岛。你终于成功了,烧掉了吴家的战船,把他们困在了岛上……”
窝窝话音未落,茅十八已经捏紧了她的手,血红着眼睛吼道:“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没有天地会,我一个人怎么斗得过皇帝,我怎么找得到你?”
“那这一次呢?”窝窝看着他,笑道,“解药已经到手了啊,我身边再也没有朝廷的人了,天南海北,何处不可去,可你却要帮罗刹人打仗,你想要他们的军队和火器,你敢说这也是为了我么?”
茅十八沉默半晌,才沉沉的说:“……这是我的责任。我借了天地会的力量,得了独臂神尼等大师的恩惠,不能不报。既然这次有这机会,能得到罗刹的火器和军队,我怎么能放弃?而且,窝窝……师傅他说了,再也不会反对我们的事了,只此一次,等我打赢这一场仗……”
“够了。”窝窝蜷缩在洪龙怀里,再也不肯看他。
茅十八愣愣的看着她,悲哀的说:“我只是想不负天地会……亦,不负你。”
一个人只能背负一个宿命,一样东西,一个人。
十八哥,你……放下了我,背负了你的责任。这一刻起,我是不是该叫你,总舵主了呢?
笑看求婚
这其实是配后半段的音乐,从逃亡开始=。=
窝窝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装在杯子里的鱼,当她将杯子交到茅十八手里的时候,她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松手,会双手捧着她,小心翼翼的。
也许那个了无牵挂的江洋大盗,会。
但是现在的十八哥,得到的实在是太多了……他能选择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不再小心翼翼,他的双手挂满了他名之为责任的东西,于是他已经握不住她的杯子了。
窝窝觉得,她赖以生存的水被他一波一波的洒掉……
也许有一天,他握着杯子的手会松开……杯碎,水干,鱼死。
“我只是想不负天地会……亦,不负你。”茅十八悲哀的说。
“……说的好像天地会是你的大老婆,我是你的小老婆似的。”窝窝转过头,对他弱弱的笑道,“十八哥啊,如果我说,我不想负皇帝,亦不想负你,你会怎么想?”
茅十八蹙眉道:“这如何能比,皇帝与我势不两立,而你和天地会却无血海深仇。”
窝窝叹了口气道:“和皇帝势不两立的是天地会,什么时候成了你?……十八哥,天地会对你真的很重要。”
茅十八愣住了。
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掌权握势的时间太久了,连他自己也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万事以大局为重,习惯了总舵主的称呼,习惯了权衡利弊。
于是,他已经不是当年英烈夫人庙里的茅十八了。
“听明白没有?”一旁斜倚在床榻上的洪龙伸出手来,将窝窝揽入怀中,对茅十八抬了抬下巴,笑道,“不懂我就替她说,你该走了,总舵主……”
门外,索菲亚公主派来的传令官急促的唤着茅十八:“伊凡王子,公主在找您!”
“呵。”洪龙眯起眼睛,话锋一转,对握紧拳头站在原地的茅十八笑道,“还是说,你很希望我现在走出来,告诉外面的人……其实我才是神龙岛的少主人,我才是他们的伊凡王子?”
茅十八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低喝一声:“我知道了,马上到。”待门外之人退下后,才沉默的注视着洪龙。
洪龙看着他直笑,半晌才缓缓道:“别让我说第二遍,你该走了,总舵主,或者伊凡王子。在下江湖浪子,洪龙恭送殿下。”
这算是妥协,还是分庭抗扎?抑或是划分国土,以后你替我做王子,我替你做浪子,你爱你的江山,我爱我的美人。
窝窝握紧了拳,抬起头看着茅十八。
而茅十八,却缓缓的低下头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他权衡利弊,做出选择了。
每一次,命运都给予他更多,权利,势力,武功,身份……窝窝时常会觉得,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就在他脑袋上闪耀着,相比之下,窝窝就像他身边的配角,也像一切里的配角一样,义无反顾的爱着他,帮助他,却在每一次的权衡中,被放弃。
是的,选择很多,但是每次的结果都一样。
茅十八退出了房间。
那一刻,他就是罗刹国的伊凡王子了。
那一刻,窝窝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觉得一直以来摇曳在她心头的那朵灯火黯然熄灭,永远魂牵梦萦的英烈夫人庙,瞬间被黑暗淹没。
佛前红烛,点在手心,十指交缠,轻许一生。
“我茅十八发誓,皇天后土作证,明日定会向伯母提亲,娶你为妻!此生不负!”
茅十八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放开那只与他十指交缠的手。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人走茶凉,手心里热腾腾的烛滴已经冷却。
如同飞蛾扑冷焰。如同真心换凉薄。
他从一开始,就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因为一开始,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变,也不认为窝窝会变。
他太相信自己了,而窝窝也是。
门吱呀一声关上,从此以后,窝窝是窝窝,茅十八是茅十八。
大厅之内,索菲亚公主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茅十八出现,赶紧带上翻译官一阵急语,原来她派出去刺探王后军队的人全部失踪,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一名却带来了可怕的讯息。
“魔鬼!不……是魔王!”垂死的骑士瞠目结舌,颤抖的抓住索菲亚公主的手,“魔王把我们的军队……”
话未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而索菲亚的军队一阵恐慌。
毕竟见识过“沙皇”附体的伊凡王子,他们有信仰的坚定信仰,没信仰的一夜之间也成了虔诚的教徒。
而现在面对来自地狱的队伍,所有人都认为,只有同样来自地狱的沙皇才能对付他们。
茅十八也清楚这点,不过盘算一下,觉得这的确是树立威信的好时刻,于是思虑一番,让翻译官派了助手和一些手下迅速回中原,去天地会分舵调人,一边对索菲亚建议,与其派遣本来就不多的人生出去刺探,不如固守城寨,打一场守城战。毕竟皇后的部队远离本土,补给肯定不足,只能劫掠本地人。他们可以趁机将被他们夺走粮食的男子征集为士兵等等……
索菲亚听从了这些建议。
而众火枪手和骑士则一同称赞着伊凡王子的威名。
手握生杀大权,茅十八冷静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冲动起来,可一柄单刀,追杀仇敌于千里的江洋大盗了……
计划一定,此地沦为战场,茅十八便让人准备车马,载着窝窝和洪龙赶紧避一避。
窝窝也不知再怎么面对他,便爽快的应了,两人一起乘了马车,马车边护卫着两名哥萨克骑兵,趁夜逃亡。
路上一片兵荒马乱后的残局。孩子的尸体倒在烧毁的房屋边上,鲜血染红了雪地。男人和女人如果没有被杀死,就已经被征召,虽然这场仗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还有一些跟她一样也在逃亡,见她还算和气,而护卫她的还有罗刹士兵,于是就有些谄媚的对她点头搓手,跟在了马车后面。
他们只是想借点光,看看跟在她的马车背后,是不是能增加点活下去的几率。
窝窝没有阻止。
“人生百年,纷纷扰扰,我看腻味了。”车内,洪龙围着火狐裘,懒散的笑道,眼内一片怅然,“还好我洪某人虽然不够幸运,却足够聪明,如今急流勇退,以后啊,再也不参合进来了。”
“洪大人,你回了中原想做点什么?”窝窝问道。
“什么都不想。”洪龙轻笑道,“我这辈子,是是非非的事情想的太多了。现在,我再也不想沾那些y谋诡计,王朝霸业咯!”
说完,他敞开狐裘,将窝窝一把揽进怀里,热气呵在她耳畔,宠溺的笑道:“跟我隐居去吧,每日温饱思y 欲,y 欲完思温饱,人生岂不快哉!”
“你这色魔啊!”窝窝伸出手推之。
“哈哈哈!这个称号不错,以后我洪某人就以色魔之名横扫一屋!”洪龙哈哈大笑,抱起窝窝,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目光半是温柔,半是认真。
“窝窝,我不跟你保证什么。”洪龙笑道,“那些甜言蜜语的东西,我说的太多了。不过接下来的话,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今时今日,苍天为证,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而我洪龙,这辈子只求这么一次。”
“求?”窝窝瞪着洪龙,确信这个骄傲自大的色龙的确不是求人的料,换做她,从来没算自己求过多少次了。
“对。”洪龙眯着眼睛笑道,“我要……”
洪龙果然是一根傲骨,从来没求过人,如今要求,老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马车猛然一停,车外有人惊恐的吼:“罗刹人杀来了!
大家快跑啊!”
洪龙蹙眉,掀开帘子一看,只见数十名穿着罗刹服的男子叽里呱啦的吼着冲了来,所幸手中并未握着火器,而是弯刀。
“呆在车里!别往外张望,这些人我对付的了!”洪龙仓促的嘱咐好窝窝,就要往外冲,却牵动了体内内伤,止不住咳嗽了好几下。
“不行啊!你内伤都没好,不如赶快赶车逃吧!”窝窝扯住他的袖子说。
“逃不了啦。”洪龙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感动,拍了拍窝窝的脑袋说,“你放心,我不会拼命,杀几个吓吓他们,把他们走了就行了。等我回来还得继续求你,呵!”
笑完,洪龙跳下了马车,车外两名哥萨克骑士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马车孤零零的留在原地,旁边是几具中原人的尸体。
前头的罗刹士兵见他出来,笑着挥舞手中的弯刀冲上来。
洪龙哈哈一笑,长袖一抖,卷起地上几个雪团就甩了过去,却如子弹般将来犯者砸的倒地不起。
那群罗刹士兵顿时被吓住,唯有几名胆子大的冲了上来,挥舞手中兵器与洪龙战成一团。
“咦?”洪龙打着打着忽然觉得奇怪,这几个扣着帽子,沉默战斗的士兵使的居然是精妙的中原武功。如果是一个月前,他没受伤的时候,杀这几个人还不在话下,偏偏这时他身负重伤,于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居然半天分不出胜负来。
直到他一道掌风将其中一人的帽子扫下来。
月光之下,露出那人的脸,黑发黑眼,黄皮肤,居然是一名中原武林人士!
“你是?”洪龙眯起眼来,这人的面孔,他似曾相识。
却,砰的一声……
一朵血花在洪龙胸口炸开。
洪龙睁大眼睛,风过云散,无边月色落在对面那群罗刹士兵脸上,以他眼力,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人。
他今夜围着一圈灰色的披风,看起来毫不起眼,手中一轮手枪正缓缓放下,枪上冒着阵阵青烟。
茅十八。
洪龙冷冷一笑,你终归还是放心不下我么?你还是怀疑我有朝一日会来夺回这伊凡王子的位置么?
月光冷冽,带着一种钢铁般青灰的冷酷,从一名一名罗刹士兵的脸上滑过去。
他们哪里又真的是什么罗刹士兵,除了打头的几人外,其他都是扣着大帽的天地会中人,受到总舵主召唤,纷纷易容改装前来助阵。
而第一阵,就是帮他们的总舵主永绝后患。
无论是权力还是爱情,帝王,都不习惯与人分享。
“茅十八,你真是贪得无厌!”洪龙捂着伤口踉跄后退,那三人其中之一着急捡帽子,另二人趁机在他身上刮了几刀。
“洪大人!”窝窝听了枪声,到底是坐不下去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像个球似的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
在窝窝眼里,眼前的都是皇后的军队,既然被他们抓住,那她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跟洪龙死一起,两个人埋一起肯定暖和点。
队伍中,茅十八连忙几个手势,令众人不得轻举妄动……
那三人这才放过了奄奄一息的洪龙,任由窝窝跑到他身边,扶着他,却看到他胸口的血,流满了整只手。
英雄末路不可怕,可怕的是好不容易这个英雄终于不做英雄了,他打算做个普通人,做个好人,不会乱穿马路,不会喝酒,不会打架,只会安心的守着他的一亩三分田,守着他的老婆孩子,直到老死。结果就在这一天来临前,他死了。
被掐断的幸福,总是那么让人绝望。
洪龙死在窝窝怀里,死前,他甚至来不及说完他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
窝窝,我求你件事……如果我对你说,我想娶你,求你笑着说一声,好。
“洪大人!!”窝窝凄厉的喊声穿透夜空。
皇朝霸业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江湖这东西,进的来,出不去。或者说,只能活着进来,却只能死着出去。
笑看埋葬
躺在雪地上的男子,胸口流淌着鲜红热血。
蜷缩在他身边的女孩,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凄厉的悲号,冰冷的雪地,惨白的月光,这一切一切都勾勒出一幅悲凉的画卷,画卷里,来不及对爱猫做出安排的男人猝然死去,那只悲哀的小猫,会一直呆在他身边,舔着他流血的伤口,以为这样做,伤口就不会再流血,他就会再一次宠溺的拍着它的头,呼唤它的名字,把未说完的话接下去说。
茅十八转过身去,朝属下打了个手势。
他居然不忍心看下去,不忍心看他亲手造就的杀孽。
惊悚的鬼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这究竟是他的面具,还是他真正的形态……森罗恶鬼,化作帝王。
“滚开!”窝窝蜷缩在洪龙身上,朝近的几人吼道。
几人也不敢伤她,只是武林中人未免粗手粗脚,伸手抓住窝窝的胳膊就往回扯。
“滚开!我不走!”窝窝哭着喊道。
她站起来的时候,哗啦哗啦吹过的雪风就在洪龙脸上覆盖了一层白。今夜的雪太大了,她害怕,害怕她一不小心转过头去,再转回头来,就再也找不到洪龙了。
“求求你们!给我一点时间!”窝窝哭着喊道。
她一辈子都在卑微的哀求着,却只有此时此刻,这么撕心裂肺的痛着。
白雪落在洪龙的脸上,他安静的睡着,一点一点被埋葬。
“让我亲手……让我亲手……”窝窝哽咽的看着洪龙,身旁的士兵冷酷无情的拽着她走。
她一辈子,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原谅她所有的谎言,只因为他爱她。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只因为她不喜欢。而哪怕再爱她,也尊重她……她不说好,他就压抑着自己,绝对不动她。
“让我亲手埋葬他……”泪水模糊了眼睛,声音早已沙哑,风雪灌入喉中,可是窝窝都感觉不到了。
她一直不懂自己对他的真正感情是什么,爱么?可是爱情到底是什么?是和律大人在一起的满心欢喜,还是和十八哥在一起的沉重压抑,抑或是此时此刻,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弄清楚了。
此时此刻留给她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亲手将他埋葬。然后,哪怕是全世界都忘记了他,她都必须记住这个地方,记住冰雪之下埋葬的这个人。
但是,就连这么一个卑微的愿望,她身后的人也不允许。
窝窝觉得很绝望。
当她被塞进马车里,车门关上,挡去了洪龙的身影时,这种绝望就仿佛雪崩般将她淹没。
她颓然的蹲在马车里,双手交握,流着泪祈祷。
圣诞老人没有神,他们自己就是人造神话。
窝窝祈祷的对象是一个人,那个人支撑着她的心灵,在这苍茫雪原与无尽黑夜里,支撑着她不至于崩溃。
“律大人……律大人……救救我……”窝窝哽咽着念叨,一字一句,虔诚无比,全心投入,黑漆漆的车厢成了她的监牢,成了她的忏悔室,将她与世隔绝。
于是她没有注意到外面的s动。
“什么声音?”一名士兵沉声问道。
沉闷的声音撞击在地面上,也撞击在他们心头。轰——
士兵们面面相觑,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轰——
轰——
轰——
他们紧盯着树林,直到一匹黑色的骏马踩着沉重的步伐从林中走出。
骏马上,一个比整个冬天更加寒冷的男子,冷冷的俯视着众人。
“走!”茅十八大吼一声,全员这才回过神来,四处分散逃走。
寒冰般的男子神色依旧冷酷,戴着漆黑手套的手缓缓抬起,向前一指。
沉闷的声音轰然而起,无数黑色骑士从他身后策马而出,手上端着枪与弯刀。
“是哥萨克骑兵!皇后的直属军队!”茅十八队伍中有人喊道。
依旧来不及了,骑兵们如同一把出鞘的尖刀般,带着巨大冲力与茅十八的队伍撞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血战。
不过双方的头领却打着不同的主意。
“怎么会是他?”茅十八蹙眉看着来人,敌军的统帅,穿着笔挺军服,戴着黑手套的男子,居然是大清的建宁王爷。
“总舵主,这次夜路走多了撞鬼,趁弟兄们拦着他们的时候,您快跟几位堂主先走!”身旁的天地会中人对茅十八说,“敌众我寡,没必要吃这个亏!”
“好,我驾马车,你们跟上。”茅十八点头。
“哎哟,甭提什么马车了!拍马跑才是真!”烈火堂主凑过来说,“驾马车能跑得过这些骑兵?总舵主,请务必带着几位堂主回营,此次为执掌罗刹国大政而来,绝不能在这里铩羽而归
啊!”
罗刹国大权,茅十八心中一凛,顿时想起他的使命来,他能不顾自己生死,难道还能让一群跟着自己打打杀杀的兄弟也丢了性命不成?只消来日执掌罗刹国,点齐人马杀将过去,复辟汉人帝位,便可轻易将人抢回……
思及此,他沉声一喝:“退!”
天地会的人得了令,便不恋战,纷纷退却。
律何许人也,早就通过对方的武艺和面孔猜到来人真实身份。此次他以清朝大将身份与罗刹国女王结盟,就是要与她一起铲除共同的敌人。
冷冷一笑,挥手示意众人跟上,早就在军中得到魔王称号的律绝不可能放虎归山,他心中都已经盘算好了,先把这群天地会领头羊杀光,再俘虏索菲亚公主,待将她带回去之后,秘密与她盟约,帮她成为摄政女王,让一切走上正规……
可却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飘过了一声熟悉的呼唤,让这一切宏伟设想通通化为风雪,一吹便散。
“律……”
律整个人愣在原地,背后的骑士可不敢冲撞他的坐骑,顿时人仰马翻,追杀计划瞬间胎死腹中。
但是饶是如此,也没人敢责备律一个不是,一群人高马大的哥萨克骑士跟鹌鹑似的,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上司,就怕他回过头来,冷笑着对他们说:“你们的坐姿太差了,全部虚空坐三小时!”他们一定会变成冰雕的……
风雪飞舞着律黑色的披风,他像石雕般愣在原地,呼吸很慢,很缓,像是怕错过了某人的呼唤。
“律……”
直到这一声呼唤再次响起,他一直以来凛冽如寒风的眼眸才忽然变得温暖,策转马头,寻着那声音的方向,很快就发现了那辆被遗忘的,孤零零的马车。
哥萨克骑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贯以来有条不紊,姿态优雅犹如神祗的上司有些急乱的翻下马来,放弃了他一直以来不急不缓的贵族步伐,在雪地上奔跑着,几步冲上马车,掀开帘子,然后将里面的人抱在怀里。
天晓得他们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只会用双手命令人,绝不会去拥抱一个人。
“律……我很难受……”窝窝蜷缩在律怀里,嘤嘤哭泣。
律抖开披风,将她包裹在自己怀里,垂下长睫,说:“已经没事了。”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忘记了敬语,忘记喊他大人,可是因为这人是她,于是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满意足。
“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伤害你。你已经没事了。”律低声说,“我在你身边。”
一个没有永远的承诺。
只是简单的,我在你身边。
但是为了这句承诺,律放弃了一场胜利。他原本该毫不留情的丢下窝窝,追上前去干掉天地会的领头势力,然后重整这最后的罗刹国政治,而失去罗刹国和神龙岛的支持,吴三桂绝对成不了气候,这次的工作到此为止。
但是他不忍心。
他不能容忍自己把窝窝一个人留在原地,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悲伤绝望,哪怕只是一场游戏。
也许他失去了胜利,但是他至少保护了一个人的心灵。
这就够了。律静静的靠在马车里,抱着窝窝,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这才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静静微笑。
这就够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继续赢。一两次失败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我是为谁而胜。
马车外,一群哥萨克士兵早已被眼前景象震撼成化石。
“猜我看到了什么?将军他激情四s。”车外,在寒风中站岗的哥萨克骑兵甲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没有火炉,没有床……还想再马车里单干么?”
“如果这话传到将军耳里,他会让你脱光裤子在寒风中虚坐。”旁边的骑兵乙瘪了瘪嘴。
“你们懂什么?真下流!”一名老兵嗤之以鼻,眼睛湿润的看着车内二人道,“……这是爱情啊!”
身旁的粗人们非但没有感动,反而用更加见鬼的眼神瞪着马车。
爱情?律?这个笑话比冬天还冷。
但很快的,拿律讲冷笑话的骑士们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不得不在雪地上挖坑,直到把洪龙的尸体找出来为止。
窝窝如愿以偿的亲手将他埋葬。然后,将自己的鹿笛留下。
鹿笛在风中发出悦耳的鸣叫声,如果有神,也许会驾着驯鹿的马车飞过雪地,带着他上天堂吧。
今生埋葬你的人会是你来世的情人,洪龙,这是最后的祝福。
笑看杯具
“律,我怀孕了。”
皇后骑兵团的军营中,窝窝一边切着牛r,一边平静的说。
“哦。”
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平静的应了一声。
早饭在一场诡异的宁静中度过,饭后,窝窝回了房间,而律去了军营。
负责收拾盘子的侍从摇着头,嘟囔道:“吃个牛r而已……至于把盘子都切破么?”侍女则端着牛奶杯,迷茫的说:“将军……居然会喝牛奶么?”“不可能。”侍从摇头道,“将军说了,这是给猫准备的。”
房间内,窝窝内牛满面,咬着枕头:“妈妈!他果然不想要这个孩子!嗷嗷嗷!”
军营里,律面无表情的召集了所有的部下,包括哥萨克骑兵,火枪手,以及随他而来的清朝旗将。
“结过婚的向前一步!”律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三路人马前命令道。
战战兢兢的鹌鹑们不敢怠慢,虽然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命令。
“现在开始报数。”律冷酷的看着那群倒霉的已婚者,“用你们赞美怀孕妻子的一句话报数。”
众人在寒风中踉跄了一下。
“一!……亲,亲爱的你真了不起!”
律蹙眉挥了挥手:“何等缺乏创意的语言啊,去将基础练习做一百遍。下一个。”
缺乏创意和基础练习有什么关系么?一号泪流满面的在风雪中蛙跳,百思不得其解。
剩下的人终于了解到律是认真的,于是一场踊跃的赞美妻子大会开始。
“二!你知道我等这天多久了么?亲爱的,你们是我的高原瑰宝!”
“三!一个不够,娘子让我们再接再厉!”
“四!……”
律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不断的有人加入蛙跳的队伍,留下的人越来越少,而身旁书记官手里的资料越来越多。
终于,在剩下五十人的时候,律喊了停。
以为终于逃过一劫的人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律淡漠的开口说:“那么接下来,用赞美孩子的一句话报数。”
“……”众人。
将军啊,您还有完没完啊!
中午,律心满意足的从军营离开,留下三军全体在风雪中蛙跳。
结果还是一个都没逃掉。
“回答也死,不回答也死,哎。”一名骑兵边跳边说。
“将军的心神鬼莫测,比我老婆的心还难猜。”一名队长叹息。
“……将军他该不是想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告诉我们,他老婆怀孕了吧?”一名士兵惨淡的说。
众人鄙视之,伟大的律殿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却不知律在屋内,与窝窝吃完午饭之后,立刻冲回书房,接通九十九层。
“律大人!”九十九层的鹌鹑们战战兢兢的站好军姿,敬畏的看着充斥着巨大屏幕的律。
“恩。”律淡漠的说,“好久不见了。”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律大人说什么?好久不见?谁来翻一下辞典,这是不是问候语?一定是辞典搞错了吧,这些字组合在一起绝对不会是什么问候语,也不会带有任何温情的色彩……
“大人有何吩咐?”秘书长恭敬的问道。
实在听不惯啊听不惯,请命令我们吧命令我们!
“请帮我个忙。”律淡淡的说,“搜集一份资料……赞美妻子怀孕的一句话。”
一名戒律者突然哽咽起来,一名研究员突然捂脸痛哭,这悲催的情绪风暴般影响到了所有人,屏幕黑掉的时候,一时间哀鸿遍野。
“他说了……他真的说了……他居然说了……”秘书长老泪纵横,“他说了请!还说了帮
忙!”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戒律者擦着眼泪道。
“如果不能在律大人回来之前搜集完备的资料……我们就死定了!”一名研究员颤抖的说。
这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众研究员冲回办公桌,开始搜集上下五千年……不,还是从原始人开始吧,从古至今所有记载在册或者口口相传的资料,从中国到埃塞俄比亚一个地方都不错过,孕妇啊!我们赞美你!
这种没有预设时间限制的命令是最折磨人的神经的,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下一秒屏幕上就
会出现律的身影。
可是律压根就没打算要回来。
那个杯具的士兵猜的没错,他就是来诏告天下,他老婆怀孕了的。
在一杯牛奶的时间里,律就已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