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卓老与柔儿一边动手,一边还在眉来眼去。博如霜瞧得呕心,嚷道:“姓卓的,你这老色鬼,一大把年纪,装什么情圣?”
卓老脸上微热,辩道:“老头子不过爱惜后辈,身正影正,不怕你栽赃诬陷!”
那柔儿却道:“我便喜欢老爷爱惜,你管得着么?”这一句说得甚为露骨,语音柔媚婉转,带着几分低低呻吟,令人不自禁便要联想到床第之事。加之一身轻盈纱衣曼妙飞舞,美好身姿若隐若现,许多年轻弟子已是把持不住,脸上通红一片,股间隐隐酸胀。
博如霜呸了一声,又道:“老色鬼,你还有何话说?今日这许多人,哪个不知你的嘴脸?”
却听那边战团之中乔飞飞也叫道:“老婆子,你看不上这大虫,那边的老头子一脸色眯眯,倒是个饥渴的,想来正合你的胃口。”
方青华与卓老本就不甚对付,自是万分的看不上对方,竟异口同声大吼道:“放屁!他(她)算什么东西!”话音未落,已是怒目而视。
博如霜顿时笑道:“还说不配?骂起人来都是异口同声,我看必然就是绝配!”
卓老心中恼怒,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一套飞针舍了田砚,便往博家姊妹攒来。博忘雪早有防备,将妹妹一扯,避入千层礁之后,与田砚合在一处。如此一来,便又成当日对上方青华之局。田砚轻车熟路,定天弓已在手中,极品道晶灌注之下,顿时绿芒大盛。一只黄鹂鸟化形而出,振翅欲飞。
刘空竹对这定天弓最是稔熟,眼见千层礁后绿光闪烁,便高声叫道:“卓老小心!速速退避!”
卓老一愣,便见一只黄绒绒的鸟儿往自家电射而来,还未近前,胸口已是针扎似的疼痛。他年老成精,自然识得厉害,连忙就要退回刘空竹与赵剑八身边,几家共同分担抵御,自然无虞。谁知就在这关键时刻,藏了许久的胡上墙便来使坏,将他脚面紧裹,这一步便就不起来。
如此阻得片刻,黄鹂鸟已抵胸前。
他踢脱了脚上束缚,往后飞退,勉力摸出几件高品的防御法器,布在身前,却如土鸡瓦狗,一触即溃,只将箭上威力消减了不少。他眼见退之不及,干脆将牙一咬,竟拿一双肉掌拍将过去。这一沾手,恐怕就是个肢断体残的凄惨下场。
就在此时,身边柔儿却是娇呼道:“老爷使不得!”一股大力涌来,将他撞到一边。翻滚之间,便见那黄鹂鸟自柔儿肩头钻进,轰然炸响。
九品法器实是非同小可,虽经一路阻拦,威能不盛,杀伤之力亦是惊人。柔儿以身做盾,硬挨一击,哪里讨得了好?只见她如遭雷噬,小半边身子应声化作飞灰,仰天便倒,再也动弹不得。
卓老已顾不得攻敌自保,连滚带爬冲将上去,将她抱起,抖抖索索道:“柔儿,你怎样了?”话音未落,已是老泪纵横。
柔儿缓缓睁开眼来,断断续续道:“老爷无事,柔儿……便……便放心了。”勉强说得一句,便昏死过去。
卓老悲嚎一声,将柔儿摄入绣花针中,送回识海温养。随即恨恨盯着田砚,眼中似要冒出火来,大吼道:“小贼,你伤我柔儿,我必要你偿命!”操弄飞针法器,猛攻而来。
赵剑八生怕他暴怒之下,失了方寸,又要为人所乘。连忙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头顶上施施然飞出一柄明亮长剑,竟是一道光束。一只章鱼从内钻出,八只长足在剑上一卷,便将光束一分为八,各执一柄,越伸越长。射在千层礁上,铿铿砍劈,刮得石粉簌簌而落。这等本命飞剑与本命剑魂,实为绝配,乃是他扬名立万的压箱底神通,赵剑八之名正是由此得来。
光之特性,一来速度极快,二来延伸极长,以此做剑,自是占了远攻的便宜。赵剑八与卓老隔着偌大一截距离,凝神防备,田砚手中的定天弓失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便再无用武之地,射出几箭,俱被轻松闪避。胡上墙有心相帮,一贴上脚面,便被察觉,若不是潜行功夫了得,险些要被踩死。
如此硬桥硬马的对阵,双方道行上的差距便显现无疑。
两名第八境神游的高人全力猛攻,岂是易与,不过片刻功夫,千层礁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即便有极品道晶支撑,也是入不敷出。
乔飞飞眼见此景,忙跳出自家战圈,帮手护持。如此一来,便成四名神游境高手围攻之局,虽说方青华与花澜因伤打了折扣,却绝非乔飞飞能够力敌,就算加上田砚这几个小鱼小虾,也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所幸乔飞飞多有古怪手段,对面几人不敢大意,只是远远站定,稳扎稳打,积攒胜势,这才能多拖延些时候。
打过一阵,只听方青华喝道:“小贼,将我那储物银镯乖乖交出,老婆子保证给你个痛快,不受零碎折磨!”
博如霜有心气她,抢道:“那劳什子又打不开,留着做甚?早便捏爆了,炸得好响。”其实那银镯好端端就在田砚怀中,只待有暇,老黑自会使出看家本领,一探究竟。更何况这老太婆几次三番提起银镯,甚为着紧,可见其中所藏定然价值不菲。他们爱惜还来不及,又哪里舍得损毁分毫?
方青华却不晓得这一层,只道自家银镯真被捣鼓炸了,脸上已是阴得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臭丫头,看你嚣张到几时!”剑上力道更增,将千层礁犁得哗哗作响。
一边的卓老眼见己方大占优势,心绪也就渐渐宁定,听得这番对话,便冷冷瞥了方青华一眼,说道:“姓方的婆娘,你早便晓得那小贼的手段?是也不是?却为何不说与我等知晓?我家柔儿这般凄惨,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言罢又冲着花澜恨恨道:“还有你!必然也是个知情的。可怜我家柔儿,竟坏在自家人手里!”
花澜乃是个外来户,在此并无根基,加上确是理亏,便忍下了这一回,默不作声。方青华正在气头上,却不肯相让,只道:“上回我代你行事,受了好大罪过,如今便让你那姘头吃一回苦头,又有何不可?”
卓老怒道:“你岂可与我家柔儿相比?你连她一根头发都不如!”
乔飞飞遮挡得辛苦,却浑不在意,竟调笑道:“你这老色鬼,与那骚媚剑魂倒是情深义厚,当真是姣婆遇上脂粉客,天生天养的一对!”
方青华冷笑道:“说得好!今日这架,我还不想打了!”说着竟真的撤了门板大剑,走到刘空竹身边,仰首望天。
花澜今后还要受她照拂,亦是共同进退,将一身厉害零碎装回身上,退出了圈子。
虽走了两人,压力却依旧巨大。不多时候,千层礁已是受不住负荷,哀鸣一声,缩回田砚手中。又过几招,乔飞飞便被那八道光柱杵着要害,失了抵抗之力,田砚与博家姊妹亦被飞针顶着咽喉,动弹不得。
原本那树林边缘还有雷奔奔等着接应,只是这一战实力太过悬殊,几人被缠得死死,根本无暇脱身。若是一声唿哨召来了它,不免又要多一个送死冤魂,却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