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砚有千层礁护持,躲过刘空竹几轮飞剑攻势,已是稳住阵脚。眼见博家姊妹势危,忙将陌上信物祭出,撒出一片紫光,对着大网切割而下。谁知那大网混不着力,黑光一穿而过,竟是击在了空处。
博家姊妹心意相通,必安、无救双剑对向飞出,剑尖相触,便生出一股绝强的反弹力道,将两人推出圈外,又险险避过一回攻势。只听乔飞飞嚷道:“臭小子,怎的如此蠢笨?这网子是死的,不吃你那一套,快寻活人对付!”
田砚顿时恍然,陌上信物紫芒又现,这一回却是往刘空竹打去。刘空竹吃过这东西的大亏,哪敢造次,将掌门令信一收,便往方青华一行投去,嘴里还不忘大喊:“你们几个私劫法场,里通外敌,可是要叛门?”说话之间,那两张大网已是失了操控,软哒哒垂落在地,便告消散。
乔飞飞亦是得了自由,大叫道:“你们万剑门算个屁!叛便叛了,又待怎的?”说着又对着博家姊妹一打量,冲田砚喊道:“你小子倒会享受齐人之福,在哪里寻来这般水灵的姊妹花?可惜啊可惜,却有一个死的。”
博如霜手上长剑握得格格作响,怒道:“老东西,你嘴巴好臭!”
乔飞飞一抱拳,笑道:“大家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田砚在门中辈分极高,博忘雪则是剑王血亲,都算有些身份的人物,如今甫一出现,便将死囚劫下,更被刘空竹指为叛门。一众弟子顿生惊疑,只觉今日门中流年不利,先是陈若松被逼远走,再有张婉梅心灰意懒,现下又出了劫法场的幺蛾子。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孰是孰非,只是立着不动,静待下文。
那陌上信物发出的紫芒虽对万剑门弟子有奇效,遇上别派高手,却济不得事,方青华门板大剑一挥,便将其打散。
她在安魂国中被整治得极惨,眼见仇家现身,已是红了眼睛,寒声道:“刘掌门,这几个忤逆弟子你收拾不得,便让老婆子代劳罢!”也不待刘空竹多说,便将门板大剑祭出,夯了过去。她这本命飞剑受创甚重,原本弯得大勺也似,如今已然捋得直了,只是剑尖上那一处凹坑却未及修补,望之颇为怪异。
花澜与她同病相怜,心中亦是愤恨非常,低低一声咆哮,身上羊角、巨钳、鳄尾脱体飞出,与门板大剑一道杀将过去。
其实这二人伤势远未痊愈,此时实力,堪堪只余全盛时的五成,即便联手,恐怕在田砚面前也讨不了好去。只是众多帮手在侧,又担心这许多作甚?拾掇不下,自然有人顶上。倒不如先行抢上,打个够本儿,且看这几个小贼如何死法。
乔飞飞拿眼一暼,已看出二人根脚,哂道:“两个残缺货,还来出丑卖乖,老爷我一并接了。”手上一片绿芒飞出,竟好似小儿堆沙一般,幻化出城墙高楼,山峰丘陵,将二人攻势俱都遮挡在半路。
此老最喜新奇之物,生平多有收集,这十几年在万剑门中坐享肥羊供奉,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对上二人,便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手法使将出来。一时扔出一颗玻璃球,轰然炸开,黑烟滚滚,将两人熏得涕泪交流。一时召出一片虫云,在两人头顶拉屎拉尿,喷吐口水。一时又摸出一把五彩涂料,漫天撒下,将两人洒得满脸满身,好似唱大戏一般。
方青华与花澜虽召出光罩抵挡,却全然阻拦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自有神异之处,径直便透了过去,作用在肌肤之上,麻痒难当。虽是玩闹成分居多,并不致命,却是极其恶心人的把戏。
两人俱为一方之主,也算有些身份的人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炮制得满身脏臭,一片狼藉,直气得哇哇大叫,连吃奶的劲都使将出来,恨不得将对面的老贼碾做肉泥。无奈乔飞飞捣鬼在行,道行亦是不弱,以二敌一,兀自不落下风。嘴上却还不忘撩拨几句,说道:“老婆子,你这一身五彩颜色,端的养眼。老爷观你门户紧闭,含苞待放,竟还是个难得的老雏儿。可要我说亲做媒,为你寻一户上好人家?”
过得两招,他又说道:“兀那大虫,你道行有成,气血旺盛,身上最贵重的,莫过于那一条虎鞭。若拿来泡酒,每日饮上一小杯,必收奇效,夜夜风流,不在话下!”
沉吟片刻,他忽然一拍大腿,大叫道:“我怎的如此蠢笨?你们两个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一边久旱干涸,急待开垦浇灌,一边龙精虎猛,天赋异禀,必然是温柔乡里状元。
这两下一对上,岂不是**,痴女猛汉?那股子快活滋味,老爷我想想也是艳羡。”
方青华一生守身如玉,最见不得这等炕头上的腌臜事,此时听他大放阙词,已是几欲吐血,气昏了头去,大吼道:“天杀老贼!谁要与这大虫配对?你们这些公的,哪有一个好东西!”
花澜闻言一愣,怒道:“老虔婆,你胡扯些什么?你当自家是瑶池仙子么?还来挑挑拣拣。又有哪个瞧得上你?”
好好一场生死比斗,打到此处,已成喜剧,众人俱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那卓老与赵剑八亦是侧过身子,相视嘿然,一副忍俊不禁之态。
笑得片刻,那卓老眼见博家姊妹俏生生立在一处,模样相同,风情却是各异,忍不住就是一阵心痒,咳嗽一声,笑道:“你们这几个小娃娃,却是闹出好大动静。老头子虽与你们有些交情,也容忍不得,这就动手罢!”抬手往天灵一抹,便有一根三寸绣花针卧于掌上,烟霞流转之间,一名女子自针内现身而出,顾盼生姿,妩媚动人,正是其本命剑魂。
那女子对着卓老盈盈一拜,说道:“柔儿拜见老爷,老爷万福金安。”语音软糯,好似生着些茸茸细毛,往人耳朵里一钻,便是微微发痒。
卓老笑眯了眼睛,在这剑魂脸上轻抚了一把,说道:“柔儿,劳烦你操劳一趟,与我一同收拾这几个小鬼。千万记得,莫要伤了那两个女娃娃。”
柔儿嘻嘻一笑,横了卓老一眼,说道:“老爷惯会怜香惜玉,柔儿哪会不晓得。”手指轻弹,便有一道五彩丝线飞出,在针眼上一带,将绣花针提了起来,往田砚电射而去。至于博家姊妹,却只用丝线盘绕擒捉,免得损了这上好的皮囊,惹得老爷不喜。
卓老轻呼一声:“柔儿小心!”竟又摸出一套八品的飞针法器,亦冲着田砚攒射,好似一朵小小乌云,盖顶而来。
这一下锋芒俱是对着田砚,他只得藏身千层礁之后,且战且避。这许多飞针胜在迅捷诡异,却不是攻坚之物,遇上千层礁这等厚重法器,颇有些施展不开,只能迂回而进,失了灵动变化之功。一时之间,他倒是支撑无虞,瞅着空子还能递出一招半式,飞剑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