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那天,阳光挺好,阳气旺盛,不宜察阴看局,也是我道行不够,便到地里帮我妈干活。
我叫我妈别太累了,因为我能挣钱了。可我妈不听,说趁着还能干得动,就多干点活。
她不怎么识字,但认死理,觉得活着就是要干活的,不能闲着。当然,她也觉得钱应该越多越好,这是一种朴实而现实的观点。
那天,我又帮她种了一大片的窝笋。有我挑水,她确实要轻松得多。
小花身上的伤不碍事,我们干活,它就在地边上趴着,幸福地晒在冬日暖阳里。
我妈也问了我学校里的生活,我只是说一切都挺好了,没上初中那么累。
她也问我怎么就学得那么神了。
我没对自己的母亲隐藏什么,但也只是说三爷爷留下的珠子,让我学得了不少东西。她看着我脖子上挂的巫王珠,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反正觉得神奇,再细问,我就没说了,她也没再追问什么。
干了一天活,也是累了。晚上,天气异常清朗,银月浩光。我睡到半夜才悄悄起身,带着小花出发,往屋后的山我像我爸。可提起我爸,多年未归了,大家难过,而我也暗推了他的命,是有大风大浪,但那是有九十多岁高寿的。
如果我推得不错,我的父亲那时在西北一带,具体位置不可考。
那些日子里,我在小姑家那边的事情已经在许家沟里都传开了,都有人叫我犬娃小先生了,看见我还问东问西,我觉得做焦点人物的感觉不爽。
当然,许家大族里的人,几乎是没谁再敢不把我和我妈、我妹放在眼里了。没办法,那五千块钱不是我偷来抢来的,是挣来的,钱就是他们眼中的大爷
甚至,许家沟下沟一个生产队,死了一个吴姓的老头,人家的家里人还来请我去看了阴宅,做了法事。对于那一套套,我虽是第一次,但也很懂,心理素质好,搞得人家心服口服的。那算是一次业务,我记得挣了二十块钱。
那时候这种事情,都已经五十起步了,但我只收了二十块,因为丧者家境也不太好,还赢了个好口碑。人们都开始夸我了,说我像我爸,我爸行医,也是收费颇低的。
另有两个何家湾的婴儿出世,也请我去推了八字,普通的命,没什么灾劫,同时,我也给取了名。一个男孩叫何朝辉,现在在浙江厂里打工;一个女孩子叫何华蕴,现在在深圳一家公司做文员。这笔业务,我一家收了五块,同样不贵。
怎么说呢,这也是凭本事在挣钱,我妈自然高兴,我心里虽然爽,但也暗感不太妙。因为那些天的许家大院,情况太异常了。
当然,我也差不多将我家族所有男女的生辰八字拿到了手里,没事就推推命,一来练手,二来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那些年家族成员身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怕了,我得站出来。结果,那些推命让我很累,但总算也是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第十一天,我都打算第二天回学校了,因为总是缺课也不好。廖老师还给我打电话来,说学校的冬运会月底就要开了,希望我这个足球队长还是尽早归队训练一下。
这电话是打到了古坟垭口的商店里,一个瘸子长辈许克勇开的,我还得呼他一声大爸。那时接电话5毛一次。
这个大爸有点意思,自小就是残疾,那年37岁了,老光棍,想娶亲,也找我算过一回。我推了之后,还是很肯定地告诉他,1998年,他会娶亲,生一儿一女。
后来,2000年,许克勇大爸真的娶了一周姓女子,身材娇小,不到一米四的身高,智力稍稍有点问题。结婚时,我成了座上宾,他一家人感恩戴德,说我真是神了。
自然,我收到了50块的感谢费,但还了回去,算作了我个人的红包份子钱了。
两人2001年生了大儿子许天桥,2002年生了女儿许凤梅,都是我取的名字。这算辈分是我的族弟、族妹了,都五行缺木。缺木者,缺生机,以名补之。
实际上,这两兄妹自小身体不太好,现在长大了,在盘龙初中上学,一个上初三了,一个初一,身体都还不错。2015年12月30日,我率队提前一天去盘龙初中与盘龙联队踢足球,还看到过他们,他们还热切地叫我“犬娃大哥”。那场比赛我们赢了,9比1,呵呵
不过,我那周大妈2010年的时候,意外掉进粪坑里淹死了。她和克勇大爸结婚时,我合过八字,顺便推过她的命,但真的没算到她会那么死去,死的时候三十五岁。
命这个东西,算出来的结果和实际生命历程相对还是有出入的,意外之灾有时候是防不胜防的。所以,尽管我信这个,但有时候我依旧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大家也要一样,谨记
当我接了廖老师的电话后,决定第二天回学校了。不过,那一夜,我还是带小花最后一次上了屋后山顶,意外地发现祠堂屋顶再一次有阴云漫起,不浓,淡淡的。
我心里一激动,决定带上小花去祠堂屋里探一探究竟。
祠堂屋修了有几年了,都有些老旧的感觉。主要是后面的檐沟没人清理,湿气太重,让木头、墙壁受腐了。我爸不在,这些事没人干了,仿佛事不关己。
夜深人静,祠堂屋的后门依旧锁着,不过我可以推开了近一米八高的木板窗户,爬了进去。我进去后,站在大棺材上,感觉阴气是有点浓,但也不恐惧,身上有符护着呢,还有巫王珠。
趴在窗户口,对外面的小花招了招手。这家伙也生猛,从后檐沟那边的竹林坡一跳就过来,前腿扒在窗户口上,我将它给抱了进来。
我们落地,踩在厚厚的发霉的稻草上,手电光一射,面对满目的大大小小数十具棺木,我其实一点也不紧张。小花也不紧张,在暗里双眼闪着淡淡的红芒,就站在我的身旁,朝着一个地方看。
我也在看那地方,曾经是三奶奶本命棺压的地方,也就是许天波掉下去的那个坑,因为三奶奶的棺盖没有了。
那地方已盖上了厚厚的石板,但却挡不住阴气从缝隙里泄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