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师晚上喝了酒,步伐不稳,深一脚浅一脚的,高档皮鞋糊得不像样子。
他一边走,还一边不爽地骂骂咧咧,一会儿骂路不好,西山是个破地方,一会儿又骂我真会挑地方,简直就是折磨人。
付师娘只是劝廖老师别骂了,他当然不听,一路走,一路喋喋不休,叫苦叫累,跟个多嘴婆一样,没多久就喘得不行了。
差不多才到半山的时候,廖老师光荣地摔了一跤,蛇皮口袋滚地,躺在地上,大骂道:“许天泉,你龟儿自己去,老子不去了,累死了。老子要回去休息”
我和付师娘扭过头去,只见廖老师躺在泥地里,喘着大气,根本连起身的动态也没有。
付师娘赶紧回身把廖老师往起里扶。可他呢,居然甩开付师娘的手,说:“别拉我,我想躺会儿。”
“地下又湿又脏的,能躺吗”
“你管呢我累死了,喘两口气再起来。”
廖老师这疯子,都是一身泥污、头发散乱、狼狈得不行了,居然还倔得不行的感觉。
我见状便说:“这样吧,师娘,你陪着廖老师回去吧。我一个人上山就好了,大不了是多费点时间而已。”
反正,廖老师丑态出尽了,我心里已经很爽了。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廖老师一听到我的话,顿时来劲儿了似的,一下子从地上翻起来,居然也不喘了的样子:“行行行,许天泉,你龟儿一个人去吧,我们回去了。”
看着手电光中,他那张糊了稀泥的笑脸,老子真是郁闷。
付师娘说:“这怎么能行东西又多又重,许天泉一个人上山不行呢,只有一支手电筒。我们要是下山的话,也要手电筒的。老廖,你不能先回去啊来,我帮你提一口袋。”
说着,付师娘就动手解廖老师那两个蛇皮袋子。
结果呢,付师娘真的提了一个袋子,打着手电依旧走中间。廖老师轻松些了,提着另一个袋子走在后面,还抽起了烟,只是路上的废话少了很多。
我依旧扛着两个袋子,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虽然有些累,身上冒汗,但看在五千块的份儿上,挺挺也就过去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上到了西山中部栖乐峰顶上。那时候,廖老师已经爬山爬得两条麻杆腿子打颤颤,冷得打哆嗦,累得也不行了。半路上又摔过两跤,摔得依旧狼狈。
反观付师娘,她状态还好,挺有精神头的样子。女人家走夜路,小心得多。
那个时候,我们来到了栖乐寨的大门前。古时,栖乐峰上有寨子,毁于兵灾;刘伯承元帅指挥顺泸起义的时候,指挥所就在那寨子内。
上世纪八十年代,南充市政府重修了栖乐寨门和了望楼台。我们手电射望了一下。寨墙在迷雾中显得斑驳老旧了,上面甚至有青苔痕迹、枯藤漫垂,苍松翠柏之间拔地而起了近十米高墙,又多了几分古意。
山峰上很静,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到处迷雾漫漫,空气寒冷,廖老师冷得连打喷嚏,对我说:“许天泉,你龟儿带我们来这鬼地方干什么到了吗你要怎么搞能不能生点火,也太冷了,啊~~~切”
说着,他又打喷嚏了。
夏天来南充参加正考的头一天,学校组织我们参观烈士陵园时,我和几个同学也就爬到这里来过的。我知道那寨门是虚掩的,里面还堆着柴草,大约是住西山后山脚下的山民,在山上砍的柴草,就放在寨子里晾干,冬天再取来用。
我当时点点头,推开了寨门,带着廖老师和付师娘进去,回手再把门关上。
寨子里面除了比较显眼的正面寨门墙,就只有雄壮的了望楼台了。其余的,都是供游人休息的石头凳子、桌子,旅游的道路修得不长,更多的地方是密林,杂草丛生。
就在那了望楼台下方,确实还有不少的柴草。我指了指前方的一块空地,对廖老师说:“你和师娘可以在那里生火烤一烤,我到上面做事情去了。”
说完,我扛着两个蛇皮口袋上了望楼台去了。廖老师才不管我呢,冷得不行,蛇皮袋子一扔,自己抱了柴草就过去生火了。
付师娘呢,又想帮我照亮,又想照廖老师。结果,她打着手电筒,站在了望楼台东边脚下,立在迷雾中,脚踩石桌子,手电光倒能把我们都照着。
我上台而行,望望师娘,迷雾中的身影,的确另有一种风情,让人心窝里热了热。
廖老师很快就在空地上燃起了枯草,火光比较大,然后架上干柴,一个人在那里又抽烟又烤火,很享受的样子。
他的火生起来,我已将蛇皮口袋在了望楼台顶上放下来了。楼台二十来米高,往下看,迷雾中廖老师和付师娘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
我顺着火光下去,把另两个袋子也往上提。付师娘说要来帮我,廖老师叫道:“帮啥哦他年轻娃儿,就该多做点事。晓娟,过来烤火。”
付师娘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把手电给我,然后到火堆边烤去了。
我提着袋子又上到了望楼台上,确实还是有些累。那里是亭式结构,地面宽敞,向东可望整个南充城,那时只是一城朦胧的灯火。
我打开了所有的蛇皮口袋,取出香烛看了看,还不错,包装得好,没怎么坏,都能用。
就在那了望楼台上,燃起了八面烛火八面香,火光在微风中摇曳,檀香在雾气中散开。而我图的不是光亮和香气,图的是糊弄一下廖老师,这些都不是法术。
当然,我将所有的纸钱拿出来,就在香烛中间的平台上铺开,撒成一个圆心五射线的阵势,五条纸钱铺撒出来的路,长达二米有余,宽约二尺,外面还围了一圈纸,看起来很壮观。
然后,又将白酒取出来,全部撒在纸钱上。烈酒香气散开,与檀香气混合,还挺好闻的。
等我专心做完这一切,站在圆心里时,猛然听到“嘿嘿”几声怪笑,吓得我猛然心惊肉跳。
可回头一看,靠
妈的,居然是廖老师,人吓人能吓死人啊
他叼着烟,站在外围,在我的背后冲我笑道:“许天泉,你龟儿搞什么名堂纸钱上浇白酒”
他的身边,还站着付师娘。师娘倒是一脸的好奇,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当时也没理廖老师,而是站在圆心里,嘴里呜哇哇地发声。这声音常人听来是乱语,其实是古巫道法里的练口篇,就像学相声里说绕口令一样,讲的就是吐字发音准一点、熟练一点。
廖老师在外面呢,不屑地看着我,眼神分明就觉得我是在发神经。付师娘依旧很好奇,烛光中脸庞似乎更加迷人。
我一阵练口之后,蹲下来,用打火机将五条纸钱射线点燃。
呼呼几声之后,纸钱像五条淡蓝色的火龙,飞速燃烧起来,那是酒精的燃烧,渐而引燃纸片,烧得火焰子也有一两米高。
这不是开玩笑的,二百多块钱的纸呢,烧出的势头确实猛。廖老师和付师娘在外围,看着这情形也是惊呀不已。
我在圆心之中,已如身在巨大火轮里。在熊熊火光之中,感觉热浪还有点猛,高举双手,继续练口,练得很大声,一会儿面东,一会儿朝西,但这看起来,似乎我是古时巫士在祭祀一般。
廖老师甚至还冷声说:“这龟儿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个道道啊有点儿意思”
付师娘却担心道:“会不会烧死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