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渊,当时在营山师范附属实验小学上小学二年级。他的班主任还是他的母亲,我的师娘亦即师姐付晓娟老师。
小学校门口有一条河,叫北门河,当年已经臭了,是营山县城里的主河道。但很多学生上、下学,都还是从河上的桥走过的。
在我这里,你懂的。有河流的地方,便是亡灵通道。廖渊的问题,就出在北门河边上。
北门河靠实验小学那一边是街道,相对比较宽一点。校门右手方不到三十米,有一株上百年的老黄桷树。
黄桷树,肯定很多人都知道,民间说它能辟邪、镇鬼镇妖。所以,往往很多山里学校、集镇坝子、山垭口都会有黄桷树,至少四川东北这一带是这样。因为我们那里,很多学校、集镇坝子都曾经是寺庙改的,或者就是离坟地不远,更或者在批斗的年月发生过惨案,甚至有死者停灵在学校操场、集镇坝子里,这些地方比较邪乎。以后的记录里,会写到这些。
山垭口,又通常是山里亡灵走向接引地的捷径道路之一。正如当年,我天林大哥的大儿子许大喜,他的亡灵就是翻过房后山的垭口,走向琉璃接引庙的。
在这里,我要更正一下,古巫道法或者一些很正统的道派之中,黄桷树并不是那么用的。它不辟邪,也不镇鬼妖,反而是通阴之物,聚阴,是鬼类妖魔喜欢聚集、休息、玩耍的地方。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所以,在我们山里,谁家门前屋后都不可能种黄桷树的。现在,一些在绿化带里种景观黄桷树的,纯粹是不懂这些事。
不过,在黄桷树下、树上及冠叶覆盖的地方,鬼类是很安身的,不会作恶。因为这样的树下,都会有阴差的存在,至少十二年树龄以上的黄桷树生长在那里,它的下面就有阴差存在。阴差,可镇亡灵妖魔,维护治安。而这十二年以上黄桷树,往往就是阴间分布于阳间的阴差驿站,亦称亡灵驿站。
所以,不要怕,有黄桷树的地方,你可以尽情地约会、玩耍,你是安全的,那里夏天特凉快,冬天冷嗖嗖,不信就试试。
廖渊,129那天下午,放学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付师娘当时是学校的教导副主任,混领导层了,在学校里开会,廖渊跟几个小伙伴就在黄桷树下玩儿,等他妈。等到天快的时候,付师娘才离开学校,带着孩子走过北门桥回家。
当时,付师娘是从黄桷树下叫走了廖渊。廖渊离开黄桷树下,往回走了没多久,拉着付师娘的手,就在北门桥上,对她说左小腿有点疼。
付师娘当时以为廖渊是磕伤了,问了问,他又说没有。当时天,初冬了,孩子穿得多一点,也就没有脱了裤子看。
等回到家后,付师娘脱了廖渊的裤子,看了看。脱裤子的时候,廖渊那是痛得直哭。
然而,的左小腿,一点伤也没有。她想了想,从热水器里放了一大桶热水,让廖渊泡泡脚,怕的是孩子有什么风湿。
可谁知道廖渊左腿往桶里放,放到一半,惊叫起来,哭得哇哇的,自己都把腿拔了出来,小腿乱蹬,连桶都蹬倒了,水流一客厅。
没办法,付师娘只好把廖渊放到床上,让他躺着。她给廖渊用热帕子敷痛的地方,就在左小腿中部。然而,不敷还行,一敷还更痛,毛巾没拿到痛快,他已经嗷嗷乱叫直飙泪。
付师娘是没招了,停下手来,廖渊感觉还好一些,喊肚子饿。于是,她又去给廖渊做饭。
廖老师也是三天两头不着家的,很少在家里吃饭,而且当天129活动,班上得了奖,他跟学校领导在外面从半下午就开始聚晚餐。他喝了不少酒,第一节晚自习才来班上吹嘘他那个“民族的东西才是精华的东西”。
饭后,廖渊很快睡着了。可不到半个小时,痛醒了,左小腿也就情况严重些了。于是,付师娘就背着孩子来找廖老师了。
自然,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到了营山县中心医院,那里医生没办法,建议往南充送。
然而,救护车将廖渊连夜拉到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之后,情况依旧那样,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廖渊躺在病床上,左腿那一边,过个人都不行,一过人,他就喊痛,把父母、医护人员都搞懵了。
最后,医院用了止痛针、镇静剂,暂时缓解了情况,并且建议留院观察,要是不行,还是得送到成都华西医院看看去。
到第二天半上午,廖渊醒来,疼痛依旧。本来他是昏睡的,但付师娘不小心经过病床,从他左腿那边过去拿女士包,这孩子竟然痛醒了。
这情况真是折磨人。医院也视为疑难杂症对待,外科、内科一些享受国务院津贴的教授都来会诊,没一个敢从廖渊左腿那边过,一过孩子就疼。
结果,就在上午的时候,医院决定对廖渊进行手术,要将他的痛处破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廖老师也是个疯子,竟然也同意了。
更诡异的是,医护人员将廖渊往手术室里推,刚刚过门,孩子叫痛叫了起来,叫得那是一个凄惨无比,让人无法往里面推了。
如此推了三次,愣是没能将廖渊送往手术室,只能推回病房,继续镇痛治疗,然后让廖老师两口子准备转院成都华西去吧
于是,廖老师把付师娘和廖渊留在医院里,自己准备出去取钱,知道这回是要花大钱的节奏。就在他出门时,病房里还有个病友的家属对他说:这孩子是不是闯了什么邪哟,你还是回老家去找人打整打整看看嘛,一方阴阳管一方鬼神的
付师娘没主意,只看廖老师。在家庭地位上来说,她就是个弱。
廖老师这人就是不信邪的,说了句“有啥邪不邪的,要相信科学,我就不信华西都治不好了。华西不行,老子把儿子送到北京去。”,然后,他离开了医院。
然而,他一边走,一边还是在琢磨着,确实越想越觉得儿子的问题很怪异。医学检查上来看,根本就是健康的,那左小腿的疼痛又是从哪里来的
最终,廖老师准备回营山找阴阳先生,正巧在车站碰到我了。他自然是想起了些什么,请我好茶喝上,好烟抽着,给我一五一十讲着。
讲完之后,他还是有点霸气,冷眼看着我,说:“许天泉,这就是所有情况,你龟儿怎么看是不是他妈的真有邪”
说着,又是一支烟递来了。我坚决不抽了,已经抽了三支了,头有点晕。
我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其实是让自己内心趋于平静,保持淡定的心理状态。可廖老师说:“狗日龟儿,这副派头,还真像你妈个江湖阴阳先生了。你莫装,快给老子说个道道出来。昨天晚上你狗日的说,老子不信,现在老子也莫得办法了。你要是把渊儿给我弄好了,你就是我兄弟,学校里老子罩着你,分配老子给你推荐最好的初中去。”
他真是服软了,不服不行。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还是很满意的。不过,我咬了咬牙,说:“廖老师啊,这个问题是有点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这花销比较大啊”
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我只能概括为:我在装逼人生第一逼,从那时开始。
廖老师果然懂,马上一拍公文包:“你龟儿莫东说西说,钱不是问题。一千两千,你随便开口。”
我摇了摇头,说:“廖老师,这恐怕不是一千两千的事啊我是你的学生,帮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但这东西是要拿命去换的”
我无法描述我的淡定和淡定中的深沉老练了,反正廖老师被我唬住了:“你龟儿没开玩笑吗五千,怎么样”
“唉行吧五千,也都只是个本钱价了,唉”我哀叹摇头又哀叹,还咬牙呢,“廖老师,把廖渊的生辰八字先报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