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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却并不回答,仿佛刚刚笑过后,便再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闭目默祷,一时将面前的兽牙插进心口,一时又将那乌黑的小刀刺进喉间,可诡异的是,如此这般重手下去,却不见男子的面上显出一丝一毫的痛苦,也不见有任何的血液流出,便好似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发生在谁身上,那自然就是对面的圣童。
男子每次一下,便见圣童的神色就更凝重了一分,痛苦也便更显然了一分,男子刀刀致命,招招拼狠,圣童也便更为痛苦,一张酷似凌子尘的帅气小脸此时已是狰狞非常,如同厉鬼一般。
这一幕,让在场的诸人看得都呆了,有脑子比较活的,便想趁机上去攻击一番,“趁他病要他命”,却被慕容一并拦下,只有一个道理,如此会大大干扰咒术。
降蛊之术如此神奇,全部凝聚在这一本三降蛊神经上,三降咒术,正是这一秘法的最核心代表,传说中,若三降蛊神经修炼有成,仅需捕捉对方的一缕气息,即使千里之外同样可以咒人于死地。阴狠之厮,恐怖之厮,就连初闻此道的韩澈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
而这一道却真真的是存在于他所在的痋蛊一脉之中,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早已渐渐遗散而已。
今日这男子用出,却果然是另有一种霸气。只是韩澈此时身不知在何处,当然是无缘得见。
咒语一声紧似一声,众人耳畔如同木鱼声声敲紧,紧的喘不过起来,莫名的又传来洪荒似的万兽嘶吼声,巨浪翻滚声,惊雷爆破声,到后来却和梵音清唱声、银铃叮咚声等一些列不相干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心神如海上浮萍,一阵起起伏伏,不得安宁。
男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攥了那古朴的铜镜,仿是异常艰难的举起,一点点挪向了自己的眼前。
“噗!”
面前的铜镜片片碎裂,那叫做百里仇的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翻身站起,却似立足不稳,踉跄了几步,这才半跪着稳住了身形。
“哼,与你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你,能够参悟寂灭境的人,果然也果决非常,只是你以五成法力逼出莲心劫,破我的降蛊数,难道就那么有把握凭着这剩下的一半神通答应我们这么多人?!”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并伴随这粗重的呼吸声,但这话却问得志得意满。
圣童依旧古井不波,只是脸色异常苍白,似乎遭受到极大的创伤,望着他,眼神中居然飘出一抹似是怜悯的神情,“很好,你很好。”他如是说,却不知是真心夸奖还是愤怒的说不出别的。
但说着话,圣童的手中已是再次浮现出一朵莲花,向天一抛化作一朵金莲,金莲在风中妖艳怒放,瞬间涨成澡盆大小。
圣童缓缓的飘向了金莲,有些吃力的盘膝坐在了莲台之上,双手置于双膝之上,掐的居然只是个不动根本印。
不闻佛音,亦是不见佛零花,金莲旋即默默的凋零,变得灰败,连带那圣童的躯体也渐渐的枯萎下去,像一朵深秋的黄花。
还未等众人做出惊讶的反应,莲心中一颗莲子样的红色颗粒忽然从那残败的莲叶中升起,直飞向圣童的眉间。
“寂灭金莲!你!”百里仇惊异莫名,腾身而起,居然是向远处逃跑,似乎片刻也不肯留在原地,众人莫名其妙,根本看不出对方这变化到底是有什么玄妙之处能将其吓成如此。
空中默然金光黯淡,仿佛是有流星陨落,那原本被金光照耀的通明的世界一下子陷入到黑漆之中。
“小心!”一声断喝突然传来,也不知起于何地,向谁而发,众人直觉头皮一阵的发麻,便听到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有血光从每个人的眼前划过,仿若是天空下起一场红雨,接着是重物一颗颗落地的声音,“扑通扑通!”
古辛忙运神识去看,顿时惊得倒退了一步。
那竟是一节节的断肢与尸骨,一颗毛发散乱的头颅咕噜噜滚到脚下,表情狰狞,睚呲欲裂——辛一笑!
一股强烈至极的警兆油然从后脊梁升上灵台,古辛几乎是下意识的运足灵力向后一挡,砰的一声,自己被一股巨力悍然轰飞出去,半晌落地,身上无处不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强忍着没有昏眩过去。
但下一刻,她的神识便再次发出警兆,抬眼处,节节菩提巨木如利剑般向自己劈刺而来,居然密集成网。
“菩提大阵!”古辛自是明白,自己必是再次被打落到菩提大阵之中,看眼前这菩提巨木层层紧逼的形式,看来这阵比起先是又再次厉害了三分。他险险躲过几波攻击,听得四下里亦是阵阵嗖嗖的飞剑破空之声,心中立时一凉,料想其他人也应该是相似的情况,他心知肚明,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在这大阵之中再多挺住一时三刻。
古辛心下焦急,头脑却亦有些空白,此时便见空中五色霞光一起,形成一只巨大的扇面,高高的铺展在天空之上,竟然将菩提大阵撕开了一条裂缝。
霓榕的本体那只双色孔雀出现在视野里,在其身旁是一只光霞万丈的冰蓝凤凰,但此二者所释放的光芒却尽都融汇到一处,落在一只小小的五色鸟的身上,这鸟形似凤凰,却生有五尾,各现一色,明艳照人,便如天空那五色扇面一般华美。
空中一只佛掌悠悠的出现,托着枯败的莲台与莲台上枯败的闭目少年,少年微微睁开眼,伸手一指,那刚刚才被五色鸟破开的大阵又渐渐的合拢,菩提巨木的阵势便自一股脑的涌来,眼见就要完全合紧。
却见那双色孔雀突然身形一摆,长鸣声后,两道华光直射莲台上的圣童。
“愚蠢!”圣童的口中飘飘然飞出两个字,佛手飞出直向这双色孔雀抓取,这孔雀方要躲闪已被抓个正着,被轻轻一捏,已是轰然爆开。
一个小小的孔雀虚影从肉身中飞出,却并不逃跑,反脱出佛手再向圣童撞去,未及到近前,便吃金光拦住,轰的一声,自爆开来。
这一爆虽未见伤得圣童,却也使其愣上一愣,那合拢的大阵便即滞住,众人一冲而出,当先的却是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挥手,便是九只金光闪闪的蛊虫,金丝金线,向着圣童缠去。
而黑袍大祭司手握一柄墨色长剑,亦是赶将上来。一剑劈下正被一朵金莲挡开,金莲砸来,又被长剑磕飞。
这两人便在这漫天金丝虫影中激战了起来。
长剑招招凌厉,却偏偏破不开对方的佛光护罩,而金莲妖异,一时却也在金丝缠绕中不得施展。
这月鸷苗寨的大祭司竟然也有如此的手段。
一杆大旗陡然招展开来,一分为九,围绕圣童迅速的摆布出阵势,那本已魂飞魄散的路正途漂浮于旗阵上空,容颜神圣而肃穆,挥手间,往生旗烈烈飞扬,灵气翻涌。
他本是旗灵之体,自身与往生旗融为一处,往生旗不毁,真灵自是不灭。
唐津、禹州迎风而立,手中亦是一杆往生旗,簇拥着阵中的妲怛高坐的也是一副莲台,却是如海一般的湛蓝色,手中佛珠被转了一轮又一轮,面前却是一枚从未见过的转轮。
这转轮每转一圈,周围晦暗的空间便自明朗一些,风也便大了一些。
往生旗中轰轰雷鸣作响,在地面上劈遁出一道道深深的丘壑汇成诡异的阵纹,将阵中的妲怛与其上方打斗中的圣童和再上的路正途显得格外突出,三人形成笔直的一条直线,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束缚着,居然不曾移动。
“哼!”俯眼望着诸人的动作与那渐渐成型的往生大阵,圣童的面上却仍是轻蔑,一声长叹,千万莲叶兀自爆开,逼退攻来的黑袍大祭祀,负手而起,身形闪动间已消失在视野中,一道金光凝结成剑,直直的刺入了大祭祀惊恐莫名的眼中,惨叫声都未及发出。
他的身形继续闪动,赫然是朝着立于虚空的一杆往生旗,说不得就要强行破阵。蓝色冰凤突然合身扑上,就想爆开元神,圣童又怎会不知他的想法,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猛地窜出虚空,砰的将冰凤拍出极远,生死不知。
圣童的手掌终于接触到了往生旗上,猛地一阵嗡嗡巨响,其余八杆往生旗具都围拢过来,而圣童手中的往生旗一阵摇曳,忽的现出古辛那陡然似苍老了几十岁的面孔,一只手掌狠狠的按在了圣童的胸口。
一声凄楚的惨嚎从圣童的体内发出,圣童的身体如风中荷叶般摇摆,两个声音交替的从一具皮囊中发出似是争斗不止。
禹州、唐津、妲怛具都飞身上来,各出一掌击打在圣童的背后,轰然一身,灵气四三,将众人一应推开。
一个小小的灵魂飞逃着从圣童的躯体中飞出,落地时仍在不住的颤抖,狂喘不止,却不是凌子尘还能是谁。
天空之中一只小鼎默然独立,滴溜溜的旋转,鼎上端坐的少年面目狰狞,五官具都腐烂不堪,只有眉心眨动的一只巨眼格外的鲜明。
“你们!都得死!”圣童的声音再不是先时的淡定从容,而是变得尖厉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