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对于黄雪梅这样的元尊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生活物品是需要携带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带,只拿着真火剑便开始上路。
她出发的消息暂时没有扩散开来,所以知道她此时便要动身离开九剑门的人并不多。
不过她来到宗门门口的时候,后方山林的白雾之中忽然走出了两道身影,一道纤素婉约,一道稍微丰腴,饱含贵妇气质。
三道年龄各不相同,却在不同年代象征了九剑门其风华正茂的女子站到了一起。
“你们二人要随同?”黄雪梅看了一眼不知什么原因一同出现的二位。她们两人走上来什么话都没说,而同一张表情里又含有诸多含义,便是表明了她们知道自己要去翰伊城的事情。
以她们两人的身份,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决定并不难,所以黄雪梅在微微感到诧异之后,便随之释然。
“嗯。”唐欢微微颔首,淡淡道:“黄剑主,我陪同你去。”
黄雪梅并不像一些讲师那样知道她对于景阳的态度,更不知道关于她和景阳那些让陈塘此类弟子恼怒的玩笑,所以并不能理解她要随自己一同前去的理由。仅仅是对师弟的关心,并不构成踏上这一趟遥远路程的发生。
“为什么?”所以她好奇地问道。
唐欢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望着鞋面沉默了数息,才抬头道:“没什么为什么,只是想帮忙。”
“既然九剑门已经决定了就他出来,我便想去看看,帮帮忙,家里在那边,有稍微能说上些话,想来能够方便一些。”想了想还是补充了这一句理由。
她收到了景阳的书信,没有轻举妄动,但是她也无法容忍自己不作为,虽然知道宗门救他的可能几乎占了九成,但是始终不是十成把握,在得知宗门决定低头救他之后,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仅仅是这样的理由并无法说服是过来人的黄雪梅,她的目光之中浮现了另外的两层深意,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亲传弟子的魅力果真不小,连师姐都能……
并不是理会这些儿女琐事的时候,她蹙着眉头转头看着袁菲。
“我不去。”袁菲摇摇头,“人去太多反而不方便,这边也还有事情要做,只是想你帮忙看看陆无琴。”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躲闪,里面泛着一些小女生的羞赧。
“其实景阳是我第一个看重的,换句话说,若不是你们这些剑主仗着身份,他理应是我的弟子才对。”袁菲抬起头努力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掩饰尴尬一般说道,“陆无琴那个家伙在那里,除了担心景阳之外,还有些担心他,总之……”
她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说出口,所以没有吐出喉咙便全部变成了脸上的几抹嫣红。
唐欢和黄雪梅都有些怔怔地看着她。
袁菲有些恼怒,道:“总之帮我看好他,我把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黄雪梅觉得这个承诺自己都不见得做到,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承诺这种东西在这种问题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分量,问唐欢道:“林师兄知道吗?”
林无双是唐欢的师父,如果她要出远门,要经过他同意才行。
唐欢颔首,道:“师父知道。”
“那好,我们俩走。”
从九剑门专门养马的地方牵出了两匹马,唐欢以及黄雪梅便化作尘龙而去,消失在了滚滚黄沙之中。
袁菲叹了口气,带着写满不安二字而歪扭的眉头,往内部走去。
……
“你打算怎么做?”就在黄雪梅与唐欢二人刚刚动身的时候,楼檀修与冯磊在一个山脚的小溪旁碰面了。
水流颤颤,两位富家才俊都显得风度翩翩。
在九剑门那天下最优良的药物治疗下,楼檀修伤势基本痊愈了,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也没有落下半点病根,与受伤之前并无差别。
当日为了挡下那一箭,他可是差点死去。
按照九剑门的规矩,林夕那一箭把他伤得这么重,林夕自己也应该受到同等程度的惩罚才对,不过却被并不如九剑门之前所通报的规则那样,不知是因为那件事情的意外性还是这规则本身就是忽悠人的。
冯磊蹙紧了眉头,道:“他很聪明,应该没什么事情。”
楼檀修摇摇头,道:“聪明跟有不有事没有必然联系,他既然入狱,那么苦头一定是少不了的。”
冯磊叹口气,道:“他就是骨头太硬,不过骨头太硬也不知是有点还是缺点,只是担心监察司的酷刑太硬吧硬骨头都磨软。”
楼檀修又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们也算是了解他的人了,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改变自己?”
冯磊苦笑道:“的确不可能。”
楼檀修道:“当务之急还是做我们能走的事情,宗门方面还没有消息,我写信给我的父亲让他帮帮忙。”
冯磊拧着眉头,想了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我家在木陵,天高皇帝远,没想到也能成为一个弊端。”
“你也尝试写写信,有我们这些门阀的压力,虽然作用不会太大,但是总比没有好。”
“好!”冯磊答应道。
两人快速的见面之后就又快速地分开,比起冯磊,楼檀修的心情要复杂很多,因为景阳入狱的原因并没有保留,与其他人不同,他记得甚至景阳自己都不记得的武试中二人的对话,当时的他便对景阳的身份起疑,不过一直没有答案,而今若是将大寅太子这个身份套上去,会浮现无比的契合,无论是金蒙的联系,还是他别的隐藏……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暂时不要想这些东西,也不愿意再想这些东西,因为这个关头,瞎猜没有什么意义。想完,便拖着训练完疲惫的身体快速地往自己的住处跑去。
……
黄雪梅真正离开之后,她们二人离开的消息以及宗门所做的最终决定才传入了九剑门中,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也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不快。
陈塘与林夕便是不快的人之一。
按理说这两人一人贵族子弟一人寒门出身,身世上可谓是有这天差地别的差距,以陈塘的性格万万不可能和后者走到一起,但是二人可能是因为有过相同经历的又或者同病相怜,再或者勉强算是共同作战过的缘故,偏偏成为了最近这些日子经常出现在一起的人。
“知道了吗?宗门决定为了这个嚣张闯祸的弟子低头,向王朝赔罪。”林夕身上依然穿着黑色软甲,似乎这身衣服就没从他身上脱下来过,他的目光森冷如铁,在脑海之中将那大敌如纸撕碎。
这些天里他天天苦练,没有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样在之前的战斗中彻底失败而被打垮,他花了十天的时间便重新走了出来,十天不长不短,然而他却像从新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之前那么浮躁,变得愈发内敛,也越发勤分与疯狂。
试问有谁会在每天下课便去习武林练习到深夜且天天如此?试问有谁会在短短半天之内射断了几百根箭矢?
他像了变了个人,不停的修炼,不断的练习武学,他的修为已经进步了很大的一截,让很多人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明白,他是要报仇,也只有报仇这样的力量,才会推动他这么努力,可能……也有柳辰依离开的原因。
陈塘和他此时正坐在洪兰殿的酒楼里喝着二人酒,他看了一眼林夕一点没动的酒杯,并不在意,将自己杯中残存的一点一饮而尽,道:“知道了。”
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林夕的拳头缓缓攥紧,道:“因为他一个人赔下我们宗门的尊严?”
陈塘耸耸肩,显得不以为然。事实上这些事他本来也不太在意,宗门是否要被王朝统治,他本也说不上什么话,家中本就是豪门,对他来说统治与否,也没多大差别,若真是宗门与王朝之间决裂,他站队也只能战中间,父亲方面的压力,不会允许他做出背叛王朝的事情。
林夕见他模样,道:“这跟自己怎么站队无关,我的愤怒只是无法理解,宗门居然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放弃无数人的尊严,放弃坚持了这么多年的面子。”
陈塘道:“很多时候总是要做出选择的,面子跟实力哪个重要,这个东西自然不言而喻,他的天赋与能耐确实不错,宗门暂时低头这事又算得了什么。”
陈塘晃了晃空荡荡只剩下几滴残留的酒杯,道:“我只希望,监察司在牢里好好治治他,最好是,半身不遂,回宗门了,也好教训教训他。”
林夕冷冷笑了笑,道:“监察司不敢做那么过分的,不过陈师兄你都说了,面子这个东西没那么重要,那么你现在放下面子如何?”
陈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林夕冷冷道:“我们对冯磊他们出手,有你的背景在,不怕得罪冯家和楼家,在实力上,同样可以碾压他们。”
“针对他们,抢他们勤分?”陈塘问。
林夕点点头,道:“一次只能抢十勤分,我听说冯磊他们在洪兰殿做工,以及在习武林拿到了勤分,所以他们现在的勤分应该不少,我们一起去,一次就能直接拿光。”
陈塘簇簇眉头,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能叫上多少人?”